第1部分(3 / 4)

小說:如焉 作者:猜火車

的繩子,任何時候,你只要一扯,我就會知道。我一扯,你也知道。

茹嫣聽著就笑了,心想,這傢伙真會說話啊。

兒子讓茹嫣給自己起一個網名,好給她在論壇、QQ上註冊。

茹嫣想想說,還是叫“如煙”吧,如果的如,炊煙的煙。

結果這個網名已經有人用了。

兒子說,加兩個字,“往事如煙”。一試,也被別人用了。兒子說,你知道了吧,你再不上網,以後連最臭最爛的名字,都會給人家起光了。茹嫣不信,兒子說,你隨便說幾個,咱試試?茹嫣說“臭魚兒”,果然有:“爛貓”,也有:“二混混”,依然有;連“我是流氓我怕誰”都有。茹嫣一路笑著,想著這網上好像是一個妖魔鬼怪虎豹蟲豸的世界。最後,兒子改了一下——“如焉”,茹字去掉草頭,嫣字去掉女旁,中性化。果然,一路註冊暢通無阻。

茹嫣的名字是母親起的。從這個名字上,可以看出母親的仕女情結。茹嫣的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名字都是母親起的。她不讓父親起。茹嫣那一撥的父親,全都豪情滿懷地給自己的兒女起上建國、新華、抗美、援朝、建設、憲生、躍進……後來還有四清、衛東、衛青、衛彪、九大,這一類時新名字,一家七八個孩子,便可以當作一部新中國簡史來讀。

四十多年之後,茹嫣有了一個自己的網名,一個兒子給起的名字:如焉。她竟很喜歡它,覺得比自己原名要樸素,要大氣,有點道骨仙風。

03

幾天後,茹嫣一路把兒子送到首都機場。是她堅持要去的,她知道兒子不讓她去的原因。

安檢口,兒子俯身擁抱她。她這才發現,兒子這麼高了,身上散發出一種男人的汗氣,還有一種她曾經很熟悉的味道,是他爸遺留在他身上的,永遠不會消散的那種味道。這是那個從自己身子裡娩出的小肉團團嗎?是那個一天二十四小時事無鉅細都得讓你操心的小東西嗎?是那洗個澡都怕把他的小骨頭揉碎了的小人兒嗎?

兒子很小的時候,大概六七歲吧,就不習慣和她有肌膚之親了。偶爾在公共汽車上抱他,他會僵僵的,一臉窘然的樣子,過一會兒,他便掙扎著下來,他寧願抓著扶手,站在她身邊。不像以前,如一塊磁鐵一樣緊緊貼著她,軟軟的小手撫弄她的脖子、她的臉頰。

他爸去世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兒子變得沉默寡言,對她很矜持,跟她說話,總像在斟字酌句,不知是怕碰傷了她,還是怕碰傷了自己。他幾乎不對她提起自己的父親。

兒子擁抱她的力氣很大,她覺得,只要兒子直起腰,就會很輕鬆地把她抱起來,像抱一個嬰兒一樣。

幾秒鐘,或許更長一點時間,兒子鬆開她,笑著說,網上見。

她也笑笑說,網上見。

這時,她發現自己的語氣柔弱得像一個小女孩。

這是一次兒子的成年禮。

兒子一直這麼笑著,到後來,那笑變得僵硬。她和兒子都不能堅持下去了。兒子回來之後,他們從沒有說過離別之類的話。他們怕碰這個話題。臨行前一天,兒子說,他要去陵園看看他爸。茹嫣說,別去了。把你爸裝在心裡就行。

登機的廣播響起來。她說,快走吧,把自己照顧好。說完,笑笑,招招手,轉身離去。她怕自己在最後一刻終於持守不住。走出十幾步,她才噙滿淚水扭過頭來,看見兒子已走到盡頭,她心裡說,千萬不要回頭啊兒子。

兒子在安檢通道拐彎處消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像一枚冬日裡從枯枝上脫落的黃葉,輕飄飄的,打著旋,不知該朝何方落去。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空虛與無助。兒子摟住她的力氣還像火烙一樣留在肩上、背上。那看不見的環抱之中,是一個柔弱得一碰就碎的軀殼;軀殼裡面的東西,在兒子離去的那一瞬間,已經被掏空。以後,如何上火車,如何回到家,都恍恍惚惚,像一次長途夢遊。

從樓下鄰居家領回寄養的小狗。小狗見了她,尾巴搖得忽悠忽悠的,小屁股扭得撥浪鼓一樣。茹嫣謝了鄰居,喊一聲“楊延平!回家!”憋了幾天的眼淚就嘩嘩湧了出來。

小狗竄前竄後地跟她上樓。小狗只認“楊延平”這個大號,叫它平兒,平姑娘,它都一臉茫然地望著你,似乎在問,你說什麼呀?

回到家裡是上午9點,如果航程順利,兒子該已到了。茹嫣算算時差,是兒子那邊的夜裡2點。明知這個時候兒子不會上網,她還是開啟了電腦,沒想到,代表兒子的那個小狗頭像竟在顯示屏右下角嘀溜嘀溜地歡跳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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