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的只是累贅罷了。
悲憫是一種天性,相比而言消沉、墮落、邪惡,更是一種本能。他們,也不過是心懷悲憫而已,這,究竟是有什麼錯,要讓他們承受喪親之痛?
司懿軒走著走著,就到了櫻花林,在初見憐卿時候的那棵櫻花樹下躺下,雙手枕在腦後,眯起眼睛來思緒就開始變得悠長而深遠。
在他此前昏迷的那二十日裡,司懿軒其實是有意識的,也聽到有人在自己的跟前講話,雖然不真切。他反反覆覆的做著一個夢,夢裡是年少時候的司懿軒和憐卿的模樣,他在河邊烤魚給她吃,陽光溫暖不刺眼,日子悠閒卻不無趣。他們慢慢地在那歲月裡行走,彷彿,稍不留神,就可以到白頭了。夢裡的光景簡單而明耀,他們並肩而走席地而坐。讓他,心甘情願沉溺其中不再醒來。
“司大哥,”憐卿在司懿軒的身旁仰躺下來,“爺爺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還有,我也不希望。
司懿軒坦言,“我只是需要一個緩和期。”抽絲剝繭一般的痛失,讓他只用幾日的時間從中抽身,他做不來。
憐卿心下一沉,無知老人的離世,對於她來說也是打擊沉重,“我們都是一樣司大哥。”
司懿軒一驚,心下頓時懊惱不已。這幾日以來,他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難過之中,卻是忘記了卿兒也是需要他的安慰的。“卿兒,都是司大哥不好。”都是我不好,明知你也是難過的,卻還是忽視了。自責翻江倒海,他卻是不知如何表達出來。
“那司大哥可不可以答應我,這個緩和期不要太長?”陽光照在身上,實在是舒服得緊,憐卿甚至是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微微搖搖頭,這才是將頭腦之中的瞌睡趕跑。
“好。”單字出口,清晰且鄭重。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還有卿兒要照顧,自然是不會讓這個緩和期拖延得太長的。
得了司懿軒的承諾,憐卿幾日以來緊繃著的身心,也隨之放鬆了下來。要是有一張藤椅就好了,在每一個午後,搖搖晃晃,睡著也不覺得浪費這絕好的光景。
偶爾幾根長髮吹在憐卿的側臉上,癢癢的,就好像是有有著什麼細小且柔軟的物什,在心臟的位置拂動一般。憐卿動動自己微酸的小臂,偏過頭來入目的是司懿軒漂亮的側臉輪廓,這個男子才剛剛經歷過一場劫難,算得上是大傷初愈,臉上的褶皺也褪去。
留給外人的如沐春風也隨著那一場劫難飄遠、飄散,性子淡漠卻不冰冷。憐卿的心底卻是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告訴她,這樣的他,才是司懿軒真正的面目。戴久了的面具,終於卸了下來。別人覺得不適,憐卿卻是沒有絲毫的疏離感。對於這樣的司懿軒。
“司大哥,其實你這樣也挺好的。”心想念之的話被憐卿脫口而出。
司懿軒緩緩地睜開眼睛來,脖頸一側,便是與憐卿面對面了。他們兩個人本來隔著的距離就近,如今都是偏著頭,鼻尖兒幾乎相碰,撥出的灼燙氣息分別打在對方的臉上。此時,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天地的背景都被淡去了。
憐卿臉上一紅,慌忙轉過頭去。心如擂鼓的跳動,讓憐卿幾乎是要喘不過氣來。
而司懿軒的情況也比憐卿好不到哪裡去,他依舊是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身旁的這個女子,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了耳後。他小巧而精緻的耳廓,泛著粉色的暈彩,就那樣展露在他的眼前。毫無保留。面板白皙如凝脂。
“卿兒……”司懿軒才剛一開口,就覺口乾舌燥。是天氣太熱了吧?倒也是還好。司懿軒自欺欺人的想著。
憐卿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回頭,兩個人的鼻尖兒相撞,驚呼聲出口,憐卿已經是從地上坐了起來。
憐卿看著這樣的司懿軒,驀然想起一句話來,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她站在櫻花樹下,微微地揚著精緻的下巴。滋長衍生的情愫,幾近將她整個人湮沒。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傾巢而出,在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流暢跳動,這世上有的不只是積水成窪,還有日久情長。
從司懿軒的角度望上去,那在心底早就勾勒了無數遍的女子姣好輪廓,看得並不真切。十七歲的她,正是屬於女子最溫順美妙的光景。哪怕是隔著千山萬水,攘攘人群,他都能一眼就看到她。愛情裡最難得的莫過於可遇不可求。他遇到了,也求到了,他們有那麼多時候聯袂而行。只期望鉛華洗盡,站在身側的女子依然笑顏明媚。
“卿兒,我可能要出谷一段時間了。”語調沉穩,波瀾不驚。可是隻有司懿軒自己再清楚不過,內心早已經是千難萬難。
憐卿微微地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