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的皇宮,一待就是多年。因為名字裡面帶有一個“蓮”字,她的性子不喜笑不喜歡鬧,就被賜為蓮妃。後來更是有了似錦,深得聖上喜愛。在這皇宮之內,伴了多年的男人,卻不是住在心底的那一個,她,望穿秋水。
她隔著這九重宮闈,坐穿了蓮妃的位置。一心想要與共的男子,卻是從來都不管她是否身陷重圍。即便是,她在早已無法抽身。繁蕪糾葛,都被她給撞上了。
那一年,十六歲的她,驚鴻一瞥,便是被他驚豔到。那些細緻柔軟的脾氣緊纏著不放,原來,男子也可以美到驚心動魄。
他說,他想要君臨天下,做這世上最強大的千古帝王。
那個時候她正站在他的身側,看著他側臉的輪廓,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比他還要動人了。於是她緩緩開口,她說好,她說她願意冒險,她說她也想要一睹那個時候他的風采——成為這世上,誰都不能匹及的王。
他轉過身子來擁住她,聲音好聽又不失渾厚,他說,蓮兒,我的蓮兒,我怎麼捨得委屈你,我的蓮兒……
深陷情海的她,早就已經是失去了理智,為了那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也情願心甘。她當然也不會看到,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他深深愛著的男子,嘴角兒勾起輕蔑的笑意來。笑她是個傻子,笑她根本就不懂男人心,笑她願意下地獄。
燈火明滅,自那一日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即便是,她穿著大紅的鳳服,坐上去望月和親的馬車。
她在臨行之前,讓人捎話給他——今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再見,只願君心有我,即便不伴君旁。
一語成讖,次年他就娶了妻。
這一訊息傳來望月的時候,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一夜。也不停地安慰著自己,他定是迫不得已,他不過是逢場作戲,就如同她一般,身在曹營心在漢。
可見,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還要痴心妄想的傻子了。
他娶那個女子,完全是出於己願。他笑著對眾人說過,這麼美的美人兒,怎麼也不能便宜了別人才好。
也只有她,惦著那心中的執念,口口聲聲,說要相信他。
再後來,她誕下了似錦,為這望月王朝的聖上。而他,娶了一個又一個。她甚至是詛咒,詛咒那麼多的女子陪伴著的他,得不到任何人的心。這樣的詛咒,卻是忘了算進去自己。她的心,早在初見他時候的那一刻,就許給了他呀。
這是有多麼的可惜,他府裡住進去那麼多的女子,卻沒有一個是她。
於是她在佛祖面前跪了一次又一次,她問佛祖,怎麼樣才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怎麼樣才可以做到抽刀斷水愁。
滾滾紅塵,她也就只是一個女子而已,何必要來承受這江山的沉重。
來時路,早已荒蕪不見痕。
歸去時,兒郎左右沒人常伴。
人人都說江山如畫,江山如畫。英雄冢、美人鄉,費盡了多少千機,哪怕是曾經擁著山盟海誓說要至死不渝的他。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風秋畫扇。她說,如今,我已經是老了。倘若時光還要重新來一回,那就千萬千萬不要遇見你才好。
不思量,自難忘。
這紅塵之中,為何偏偏要遇見他,她無數次的緊抓著心口問自己。
今夕何夕,可好?然而,她卻是不好。
光景太殘忍,她也沒有淡然到,可以將這數十年的悲苦,付之一笑。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行、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而她,卻是硬生生地經歷了其中的七種。這塵世,還有比她更為悲哀的女子嗎?
不曾有吧。
可是她要怎麼開口,即便是如此,她依舊是做不到無慾無求。
榮華富貴,也抵不過一句心灰意冷。那些她依賴著的,捱過一日一日的所謂愛情,終於也開始要乾涸枯竭了。她死死掙扎,多麼不希望就此分崩離析。甚至是在無眠的夜裡,狠狠地掌摑自己,青蓮,你這個狠毒的女子,明明說要等他來接你,卻率先洩了氣。
可是,漫漫長路,他從來也沒有給過承諾啊。
無法預測的變故和分離,走過了諸多考驗,卻是得不到成全。她,心有慼慼然。如今終於是想通了,於千萬人之中,當年看了他的那一眼,著實是太早了。等到她將所有的情感都理順,又是太遲太晚了。
是啊,太遲了,太晚了,這個泥沼,已經是將她的周身瀰漫了,她擺脫不了。也,不想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