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凱撒以來,大概從來沒有一個偉大的人物
更好地瞭解怎樣影響群眾的想像力。他始終全神貫注的事情,就是強烈地作用於這種想像力。在勝利時,在屠殺時,在演說時,在自己的所有行動中,他都把這一點牢記在心中。直到他躺在床上就要嚥氣時,依然對此念念不忘。
如何影響群眾的想像力呢?我們很快就會知道。這裡我們只需說明,要想掌握這種本領,萬萬不可求助於智力或推理,也就是說,絕對不可以採用論證的方式。安東尼讓民眾反對謀殺凱撒的人,採用的辦法並不是機智的說理,而是讓民眾意識到他的意志,是用手指著凱撒的屍體。
不管刺激群眾想像力的是什麼,採取的形式都是令人吃驚的鮮明形象,並且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或僅僅伴之以幾個不同尋常或神奇的事實。有關的事例是一場偉大的勝利、一種大奇蹟。大罪惡或大前景。事例必須擺在作為一個整體的群眾面前,其來源必須秘不示人。上千次小罪或小事件,絲毫也不會觸動群眾的想像力,而一個大罪或大事件卻會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即使其後果造成的危害與一百次小罪相比不知小多少。就是幾年前,流行性感冒僅在巴黎一地便造成了sop人的死亡,但是它對民眾的想像力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原因在於,這種真實的大規模死亡沒有以某個生動的形象表現出來,而是透過每週釋出的統計資訊知道的。相反,如果一次事件造成的死亡只有500人而不是5000人,但它是在一天之內發生於公眾面前,是一次極其引人矚目的事件,譬如說是因為埃菲爾鐵塔轟然倒塌,就會對群眾的想像力產生重大影響。人們因為得不到相關的訊息,以為一艘穿越大西洋的汽輪可能已在大洋中沉沒,此事對群眾想像力的影響整整持續了一週。但是官方的統計表明,僅僅1894年一年,就有850條船和203艘汽輪失事。以造成的生命和財產損失而論,一它們比那次大西洋航線上的失事嚴重得多,而群眾在任何時候都沒有關心過這些接連不斷的失事。影響民眾想像力的,並不是事實本身,而是它們發生和引起注意的方式。如果讓我表明看法的話,我會說,必須對它們進行濃縮加工,它們才會形成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驚人形象。掌握了影響群眾想像力的藝術,也就掌握了統治他們的藝術。群體信仰所採取的宗教形式
提要:宗教感情的意義/它不取決於對某個神的崇拜/它的特點/信念的強大是因為它採取了宗教的形式/不同的例子/民眾的上帝從未消失/宗教感情復活所採取的新形式/宗教形式的無神論/從歷史角度看這些現象的重要性/歷史上的大事件都是群體宗教感情而非孤立的個人意志的結果。
我們已經證明,群體並不進行推理,它對觀念或是全盤接受,或是完全拒絕;對它產生影響的暗示,會徹底征服它的理解力,並且使它傾向於立刻變成行動。我們還證明,對群體給予恰當的影響,它就會為自己所信奉的理想慷慨赴死。我們也看到,它只會產生狂暴而極端的情緒,同情心很快就會變成崇拜,而一旦心生厭惡,也幾乎立刻會變為仇恨。這些一般性解釋,已經為我們揭示了群體信念的性質。
在對這些信念做更為細緻的考察時,顯然還會發現,不論是在有著狂熱宗教信仰的時代,還是發生了政治大動盪的時代——例如上個世紀的狀況——它們總是採取一種特殊的形式,我除了把它稱為宗教感情之外,再沒有更好的稱呼。
這種感情有著十分簡單的特點,比如對想像中某個高高在上者的崇拜,對生命賴以存在的某種力量的畏懼,盲目服從它的命令,沒有能力對其信條展開討論,傳播這種信條的願望,傾向於把不接受它們的任何人視為仇敵。這種感情所涉及的不管是一個看不見的上帝、一具木頭或石頭偶像,還是某個英雄或政治觀念,只要它具有上述特點,它便總是有著宗教的本質。可以看到,它還會在同等程度上表現出超自然和神秘的因素。群體下意識地把某種神秘的力量等同於一時激起他們熱情的政治信條或獲勝的領袖。
一個人如果只崇拜某個神,他還算不上有虔誠的信仰,只有當他把自己的一切思想資源、一切自願的服從行為、發自肺腑的幻想熱情,全部奉獻給一項事業或一個人,將其作為自己全部思想和行動的目標與準繩時,才能夠說他是個虔誠的人。
偏執與妄想是宗教感情的必然伴侶。凡是自信掌握了現世或來世幸福秘密的人,難免都會有這樣的表現。當聚集在一起的人受到某種信念的激勵時,在他們中間也會發現這兩個特點。恐怖統治時代的雅各賓黨人,骨子裡就像宗教法庭時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