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朕說是自己錯了?
情之此物,本該以禮止之,何況是身為帝王?即使那是我的愛,那是我的痛,也永遠不該叫人知道的。
只是心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在說,難道不是你,許諾一輩子都疼她愛她,要她記住永遠不要和別人相比?難道不是你,信誓旦旦,說什麼三千寵愛在一身?難道還是你,不覺得自己實在是有愧於她?
“奴才恭請皇上聖安!”
收了目光,原來是雪兒手捧著一隻錦匣跪在了跟前。本想伸手扶她一把,不知為何卻又止住了,只開口問道:“造辦處備下的這些個水燈都不夠啊,還非要巴巴的自己帶了過來不成?”
“萬歲爺可真是神機妙算,奴才還沒說,您怎麼就知道了?”她仰起臉,怔怔的睜大了眼睛,一邊說一邊伸手開啟錦匣,取出一隻河燈道,“奴才小時候跟家裡人學過扎燈,所以就自己做了一個帶來,給萬歲爺湊個興兒。”
纖塵不染的錦緞,裡面撐著細銅的骨架,勾勒出一個通體雪白的小兔形狀。放在掌心裡,一對眸珠鮮紅光亮,映在曖昧的燈影下,宛若兩顆永不褪色的紅豆。
“奴才看唐詩上說‘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皇上您瞧,這兩顆紅豆是一莢雙粒,著實的難得呢。”
“是嘛,雪兒倒是越來越有心了。”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對著高無庸道,“拿筆墨來。”
“奴才謝皇上恩典。”一臉喜氣的小女人忙不迭的蹲身謝恩,引得近處的人們都回過頭來,那眼神有豔羨的,也有嫉妒的,不過可惜,他們全都會錯了意。
執筆舔了硃砂,短短十六個字一揮而就,再命人點了中間的蠟燭,朝東南的方向②放了過去。微茫的燭光,漸行漸遠,恍若一縷淺淺的血痕,從幽暗的水面上劃過,瞬間便又隱沒了。
“皇上,您,您這是……”身邊的人早已變了臉色,忍了半晌,終於問出了口。
“怎麼,是怪朕辜負了你這一番心意?”我低頭看看她,淡淡的反問過去。
“奴才不敢,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她突地跪了下去,雙手抓著龍袍的立水,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裡似有無盡的柔弱委屈。
見她那副梨花帶雨的樣子,心下又有些不忍,“行了,行了,你這燈扎得好,明兒個去內務府挑兩匹緙絲,就算是朕賞給你的。”
“奴才謝皇上恩典。”一下子又是破涕為笑,到叫人有些忍俊不禁。只是才動了動嘴角,心底卻覺得一陣酸澀。
“朕乏了,今晚而就宿在這了,你們也都跪安吧。”揮揮手,任由滿臉失望的女人們跪伏在腳下。昂首再朝福海上望去,水面上已是黑沉沉的一片,只在極遠的地方,似有一點星火,若隱若現。
只是不知道,能走得了多遠……那個人,瞧不瞧得見……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
“什麼時辰了?”
“萬歲爺,已經是寅時末了,要不奴才伺候您,躺下歇會兒?”
“不用了,待會兒衡臣他們也該到了。” 伸手推開炕桌,直了直腰,“趁著這會子倒還清靜,你陪著朕往湖邊走走。”
“奴才遵旨。” 高無庸答應一聲,便執了紗燈在前面引路。
隨性兒踱過硃紅欄杆的曲橋,抬眼望見前面亭子上“瀛海仙山”的匾額,禁不住道:“你瞧瞧,這不還是剛搬來園子裡的時候,元壽和天申非要比著學朕的字,朕取了元壽的,還叫天申著實憋悶了一個晚上呢。”
“皇上說的可不是。當時那個熱鬧勁兒,兩位阿哥、怡王的世子,還有太后孃家、馬中堂家裡的兩位小爺,不都在嘛。奴才還記得天申阿哥一個勁兒覺著輸得不服氣,說是寫得不好,全是因為萬歲爺賞的青玉管紫毫提筆,不知怎的,就讓公主給糊弄了去呢。”
“那個丫頭,就沒見有誰的東西,她能不惦記著。” 見高無庸比劃著說得興起,嘴角不禁一彎,“就這樣,他還好意思笑話兩個哥哥,大言不慚地說什麼樂樂的字最像他阿瑪。”
“可不是嘛,打從格格一落生,就跟別人家的姑娘不同,阿哥們背的詩上不是說什麼,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見。”
聽著這句被改得啼笑皆非的《贈花卿》,心底卻是一陣莫名的酸楚,抬頭望向天際,東方已是一片青白之色,沉靜的福海上,霧氣還沒來得及完全散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無數的晨星和遠方的點點燈火。難道,難道真的是朕做錯了什麼,才活該承受今天的結果?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