耙繳�保�鴕桓鐾夤�耍�
五十三
在冀西,白求恩現在發現自己面對著一個萬分困難的局面。
延安方面終於傳來了國際援華委員會曾一直從紐約給醫療隊匯款的訊息。宋慶齡也從南方設法運送了一批藥品進來。但是紐約方面的款項仍然常常在途中被截住或耽擱,還有謠傳說宋慶齡在重慶當局指令下被軟禁在家裡。國民黨的封鎖逐漸變成了軍事包圍,有訊息說郝爾小姐的教堂已被日軍燒燬了。
以後藥品器材從哪兒來?醫務部門怎樣才能應付新形勢下的要求呢?透過齊會的戰鬥,以及動手術不用防腐劑和麻醉藥,透過日軍在冀中的進展,以及他們目前向西對五臺山區的進犯,白求恩終於得出了一些結論。8月間,他到聶司令員那兒去,把這些結論擺在這位晉察冀的軍事首長面前。
“過去六個月當中,”他開始說,“我已深深感到晉察冀的醫療機構必須來一次徹底的改革。我們已經證明,我們是能夠在現有的原始物質條件下建立起模範醫院的。我們的戰地醫療隊證明了我們能夠在前線替傷員動手術,救活許多生命。但是單靠這一切在今天是不夠了。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一個戰地醫療隊,甚至六七個戰地醫療隊也不能擔當起我們面臨的任務了。”
聶司令員一直在踱來踱去,做著迅速的、緊張的手勢,這時候坐了下來,一面用手指敲著桌面,一面仔細打量著白求恩。
白求恩繼續說,這場戰爭將是長期的戰爭。前面還有好多年的戰鬥,軍隊也將隨著越來越龐大。一大部分的戰鬥已經開始轉移到晉察冀來了。一個外國人,不管他的經驗多麼豐富,加上五個醫科學校畢業的中國醫生,可能不可能繼續做需要數千個受過訓練的人去做的工作?非常明顯的,不可能。
不僅如此,還有國民黨封鎖這個問題。他們把中國其他地方和國外友人給晉察冀的援助也切斷了。因此必須採取緊急措施來及早解決有訓練的醫務人員和藥品器材的問題。
“你建議怎麼辦?”聶殷切地問。
“最近幾個月來,我時常考慮這個問題,”白求恩說,“特別在冀中有戰事的那個時期。我得出這麼一個結論:我們必須做出一個為目前以及為長期需要打算的計劃。我們一面在前線繼續使用戰地醫療隊,一面必須開辦一個新的衛生學校,採用計劃周密的課程,來造就出一大批受過訓練的中國醫生和護士。我深信以速成的方法訓練成千成百個真正熟練的醫生在今後將比我們戰地醫療隊能做的任何事情更為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沒有?我們現在經常有二千五百名傷員住在後方醫院裡。我們有二十萬部隊。我們有一千三百萬老百姓。一年以後,我們將有更多的傷員和更多的部隊。如果我們的衛生機構得不到受過訓練的人員,我們就等於沒有衛生機構。不管我們還能弄進多少其他的外國醫生,他們永遠不能替代受過訓練的本國人。”
“除此以外,我們必須突破封鎖,在最近幾個月內設法運一些藥品器材進來,同時建立起我們自己的合作工場,準備在當地至少製造出幾種主要的器械和一些簡單的藥品。”
“問題是,”聶思索著說,“怎麼去弄經費和物資來推行這個計劃。”
“辦法只有一個,”白求恩回答說。“我必須坐飛機去美洲一趟。我認識到,我必須親自去弄到我們需要的經費、藥品器材和助手……然後由我親自把它們運進來。這事只能由這麼一個人去做:他曾在這兒工作過,能夠報道真實的情況,同時還要能夠進得來出得去。針對著我們的需要,我已經為一個新的醫院、一個新的衛生學校以及大批的醫生和護士的訓練問題擬就了一個五年計劃。我估計過,連創辦帶維持這些機構五年,我們有五萬美元就可以了。我以前為西班牙的醫藥援助募集到的錢比這個還多。我相信我在兩個月當中,就能夠在美洲募集到這個數目。在我看來,這就是我們目前必須採取的決定性步驟。”
有好一會兒,聶坐在桌子旁一聲不響地沉思著。隨後他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踱來踱去。最後他說:“我們必須和延安方面作進一步的討論……我個人實在很難同意你離開——雖然只有幾個月。”
最後的決定是在以後的幾個星期中作出的。雨季來了,每天傾盆大雨下個不停,山區和平原到處一片汪洋,戰鬥因而也沉寂了下來。白求恩就要離開邊區去外面的世界了——如果國民政府不留難,由重慶坐飛機,不然,經過越南走陸路。他要在加拿大和美國住兩個月,公開募集醫藥援助,然後回來實現他給聶司令員講的那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