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因素,江湖就像它的名字,江湖不如池塘靜水,等閒平地也會驟起波瀾。
然江湖多能人異士,多那些一點就炸不點也炸年輕衝動的熱血丹心,俠客義士往往有號召力,舉起星星之火就能燎原,魏琛就是絕好的例子。
江湖是一把刀,世世代代懸在每張龍椅的項背上。張新傑看著黃少天,他聰明不輸喻文州,洞察先決上尤是這樣,大致猜出來面前這位就是藍溪閣劍聖,只是沒想到這樣年輕,如此一看,他給先王守皇都的時候,絕不會超過十九歲。
黃少天定定看著眼前斯文不乏嚴肅的人,昂起頭清楚地說了一句失敬久仰,話中傲然是顯而易見的:他不在乎喻文州從前做過這個,但不代表他就喜歡。知道,承認,和沒原則的喜歡,這是兩碼事。
張新傑沒太在意,禮貌地笑了笑也就過去。黃少天走出茶鋪突然問了喻文州一個讓他意想不到,又很好笑的問題,他問他,韓文清這種人是怎麼能當上探子的。
喻文州一下就笑了出來,“韓文清前輩資歷相當老,整個緇衣閣裡都非常受敬重,怎麼就成了‘這種人’了。”然黃少天的懷疑不無道理,韓文清遠觀近看都確實不是個做探子的材料,他氣質太凌厲出挑,站在人堆裡極顯眼。
喻文州整個人氣質是平和恭順的,若不出聲,只是低垂眉目往人群裡藏,就像個雲遊四海閒雲野鶴的無名書生,剛剛只有一面之緣的張新傑,斂起眉眼裡那份敏銳,身高不算過高,氣質也沒有多獨特,也可稱得上是夠格了。
唯有韓文清,這個人深刻的輪廓和讓人極難忘懷的氣質,都不適合他做個探子,喻文州聽了黃少天的話,若有所思。
“這就是他受大家尊敬的地方。”即使不適合,他也不退,不另找出路,不懂圓滑融合,只是安排給他了,便做,沒有二話。做了還要做到好。可是四個人另話一回,黃少天和喻文州聽了倆人下一步打算,黃少天腦洞又大了。
韓文清這樣的人,似乎也不太適合開客棧當個守家在地的小老闆。
可不適合又有什麼辦法呢?城頭變換大王旗,像他們這樣吃前朝飯的,都屬於黑戶,重操舊業基本沒可能,喻文州看得開,提前走了,韓文清張新傑這樣守到最後一刻的,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可惜的是這幫人都是從小養大的,除了教習師傅訓的那點東西,別的生活技能都很匱乏,現在公務員做不成了,三個人只剩下一副傍身的好武藝。
做大俠?這年頭,大俠都窮得掉底兒。黃少天好信兒,向張新傑打聽為啥好端端地想起來要開個客棧。張新傑卻沒半刻沉吟,斬釘截鐵地說,因為你們這裡缺個客棧。
黃少天一想也對,藍雨茶館對門搭著陳果開的點心鋪子,都是白天做生意晚上就關門的那種。榮城是天下重鎮,南來北往的客商多,茶可以不喝點心可以不吃,可唯獨住不能馬虎。這麼一想,這裡還真是缺個客棧。
他看了張新傑一眼,告訴他說藍雨茶館斜對門還有個二層的小樓空置已久,建議他們去試試。張新傑也只是看著嚴肅,並沒真的有那種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他笑,謝了黃少天的好意。
這就直接地導致了黃少天現在站在自己一手促成的客棧前頭,美其名曰恭喜開張,實際上是跟魏琛過來實地考察一下新鄰居,順便商量商量挪牌匾的事。
黃少天本想樂樂呵呵上去給夥計們一人說句吉利話,可話到嘴邊他又頓住,哦,自己現在還在失戀,心情很不好,什麼也不想說。他默默地把滾到舌頭尖上那些話又咬碎了吞回去,裝成心不在焉地低下頭去。
直到一邊的鄭軒用手捅了捅他,他茫茫然抬頭一看,對上一張臉。
這臉他本來天天看,是看熟了的,不過這幾天沒見,偶一出現在面前,多少有點想得慌。魏琛看著喻文州站在迎來送往的夥計裡,接帖子和紅包,裝沒看見他和黃少天,氣得咬牙咯咯直響。
依他本來的性子,現在就應該上前去找人理論,給黃少天要個說法。但新開張的霸圖客棧勝在名字狂氣,掌櫃的站在門口,眼神犀利,讓人有種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錯覺。葉修和蘇沐秋倆人擠在看熱鬧的人群裡,應該是預備要蹭宴席,看了這掌櫃,也開始在原地踟躕了,似乎是要打消這吃白飯的念頭。
韓文清凌厲,張新傑嚴肅,只有站在一邊的喻文州笑得春意盎然惠風和暢,這場景怎麼看怎麼違和。魏琛問黃少天,他們仨得是多大的緣分,才混到一起去的?
黃少天使勁兒壓著嘴角,悶悶地回答,老同僚。葉修站在後邊涼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