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3 / 4)

是他兄弟的主顧。小林黛玉拒絕了閻的邀請,不同他出去兜風,“時王蓮英適出夜堂差回……珠翠滿頭,亦復耀眼”,閻當場決定轉對蓮英下手。按陳定山的版本,閻瑞生並沒有想殺害蓮英,但他的同謀一定要殺她。據說犯案後,閻對妻子下跪,大哭著坦白了殺人的事。蓮英的厄運就這樣被表述為一連串倒黴事故所釀成的結果。 高等妓女為人傾慕也好,受人責難也好,作為人們構建生死冒險經歷的假想物件也好,總之,她們的故事是上海大都市生活的一道主菜。透過各類報刊和文學樣式廣為傳播的娼妓故事使這些女人成了公眾人物,有關高等妓女的訊息可以用以交易,對人和事的描述可以任意添油加醋。故事的流傳過程本身也在塑造著都市社會,這個社會的基礎是一套共享的知識,那是娼妓故事所共有的成分。從這個意義上說,高等妓女的影響遠遠超出了上流社會。上層的客人花錢狎妓,為得到妓女的垂青相爭角力,他們還為妓女立傳。林黛玉、李蘋香和王蓮英這樣的女子由此而成為更廣大的都市讀者群的偶像,人們從她們的生平中吸取了經驗教訓,懂得了什麼是得體的女性行為,瞭解到都市中潛伏的危險。 但是,如果現代讀者想找到下屬群體的聲音的話,那麼大量查閱妓女生平詳述是很靠不住的策略。高等妓女的故事中關於能動性、狡猾、渴望、才能、欺詐、暴力、忠誠、盡孝等等的事例應有盡有,簡直可以說是個意外發現的寶庫,其主題之豐富多樣足以同時滿足各種人之所需,研究女權主義的、研究儒學的、愛看熱鬧戲的,都可從中找到自己所要的東西。作為單個的故事看,它們很容易讓人著迷。但是作為一種故事類別來看,它們都那麼老一套,看了上文便知下文,這又使人清醒。壞女人總是孤獨地死去,好女人總是嫁到了好人家,而在都市的警世通言中,死女人成了有關暴力和貪婪的轉喻。這樣來讀妓女的故事,除了類別本身所含有的訓誨之外,幾乎看不出什麼別的名堂。細節的堆砌使每個故事看上去都很獨特,165但是細節再多,卻仍未提供任何線索,讓我們認識到妓女如何理解自己的生活。我們能找到關於某些名妓的最大量“事實”,但恰恰是這些名妓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自己的故事的深處,真是一種諷刺。

第六章 職業生涯(六)

社會認可的儀式:花榜評選 冶遊者和讀者還透過另一種方式創造並認可了他們所共處的社會,那就是選拔最成功的高等妓女上“花榜”的活動。名妓競選於19世紀60年代至1920年間不定期舉行。類似的選拔在蘇州地區自17世紀中葉就有了。花界的選拔也有一整套描述和評判的複雜儀式,其中一些方面常有意攀比選拔文官的科舉考試製度。但是學子(男性)經十年寒窗後參加了選拔的筆試,而妓女則不同,並不是自己想參加評選就能參加的。先是妓院的常客們應邀提名,將他們愛寵的妓女開個“花名單”,受到舉薦最多的妓女獲得與科甲第一名同樣的品級,即“狀元”,然後也同科甲一樣,依次頒發“榜眼”、“探花”等品級。妓女上花榜頭幾十名的機會大約是百分之一,這比男人的機會多多了:鄉試中舉而參加殿試者,能考上進士的三千人中僅一人。有幾年,美貌者與技藝精良者分列“花榜”和“藝榜”,後者從科舉武科品級。此外還有“葉榜”,品評優秀的阿姐大姐。 儘管評選名妓依據的是相貌和技藝,與當代選美活動的評判標準差不多,但兩者至少在一個重要方面根本不同:選名花的時候,人們看到的品評物件不是女人本身,而是狎客們為她寫的推薦評語。小報請諸君將推薦投送報社的公告部,報社收到一封就刊登一封。在1897年的選舉中,奪魁的張四寶得了9份推薦,第二、三名各得7份。冶客利用投票保薦的機會,滔滔不絕,盛讚意中人的美德,同時也向其他文人學士展示了自己的文采。一般在開榜時會重印寫得最好的評語,一連推出幾十位名花,一飽讀者的眼福。有些花榜列出名花的姓名、住址、籍貫、年齡後,用一首短詩描摹該花,166或評論她的衣著、人品和家世。有的將女人比作花鳥,漂亮的辭藻都用在了象徵物的羽毛、色澤上,對妓女本人倒是不注意了。 另有一些來函評論選舉的步驟,風趣地提出新的評選專案,對選拔標準提意見,替自己的意中人辯護,或是對評選結果表示不滿。評選活動的主辦報紙費心地對讀者說明,他們並沒有在評語上做任何手腳,對當選者的評述完全是原封不動從所徵集的讀者來函中抽取的。公眾對高等妓女的討論在這些推薦品評的引導下進行,而討論又鍛造了一個妙語連珠、說話機敏的群體,其中的文人個個都在炫耀自己的辭章。一部收了191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