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2 / 4)

小說:聊齋志異 作者:套牢

中,見之不言亦不笑,浣不輟。趙銜恨遽出,翁又曳之返,女不顧如初。翁命治具作飯,謀厚贈之。女止之曰,“渠福薄,多將不任;宜少慰其苦辛,再檢十數醫方與之,便吃著不盡矣。”翁問所載藥,女雲:“已售之矣,直在此。”翁乃出方付金,送趙歸。

試其方,有奇驗。沂水尚有能知其方者。以蒜白接茅簷雨水,洗瘊贅,其方之一也,良效。

湯公

湯公名聘,辛丑進士。抱病彌留,忽覺下部熱氣漸升而上,至股則足死,至腹則股又死,至心,心之死最難。凡自童稚以及瑣屑久忘之事,都隨心血來,一潮過。如一善則心中清淨寧帖,一惡則懊憹煩燥,似油沸鼎中,其難堪之狀,口不能肖似之。猶憶七八歲時,曾探雀雛而斃之,只此一事,心頭熱血潮湧,食頃方過。直待平生所為,一一潮盡,乃覺熱氣縷縷然,穿喉入腦自頂顛出,騰上如炊,逾數十刻期,魂乃離竅忘軀殼矣。

而渺渺無歸,漂泊郊路間。一巨人來,高几盈尋,掇拾之納諸袖中。入袖,則疊肩壓股,其人甚夥,薅腦悶氣,殆不可過。公頓思惟佛能解厄,因宣佛號,才三四聲,飄墮袖外。巨人復納之,三納三墮,巨人乃去之。

公獨立彷徨,未知何往之善。憶佛在西土,乃遂西。無何,見路側一僧趺坐,趨拜問途。僧曰:“凡士子生死錄,文昌及孔聖司之,必兩處銷名,乃可他適。”公問其居,僧示以途,奔赴。無幾至聖廟,見宣聖南面坐,拜禱如前。宣聖言:“名籍之落,仍得帝君。”困指以路,公又趨之。見一殿閣如王者居,俯身入,果有神人,如世所傳帝君像。伏祝之,帝君檢名曰:“汝心誠正,宜復有生理。但皮囊腐矣,非菩薩莫能為力。”因指示令急往,公從其教。俄見茂林修竹,殿宇華好。入,見螺髻莊嚴,金容滿月,瓶浸楊柳,翠碧垂煙。公肅然稽首,拜述帝君言。菩薩難之,公哀禱不已,旁有尊者白言:“菩薩施大法力,撮土可以為肉,折柳可以為骨。”菩薩即如所請,手斷柳枝,傾瓶中水,合淨土為泥,拍附公體。使童子攜送靈所,推而合之。棺中呻動,霍然病已,家人駭然集,扶而出之。計氣絕已斷七矣。

閻羅

萊蕪秀才李中之,性直諒不阿。每數日輒死去,僵然如屍,三四日始醒。或問所見,則隱秘不洩。時邑有張生者,亦數日一死。語人曰:“李中之,閻羅也,餘至陰司亦其屬曹。”其門殿對聯,俱能述之。或問:“李昨赴陰司何事?”張曰:“不能具述,惟提勘曹操,笞二十。”

異史氏曰:“阿瞞一案,想更數十閻羅矣。畜道、劍山,種種具在,宜得何罪,不勞挹取;乃數千年不決,何也?豈以臨刑之囚,快於速割,故使之求死不得也?異已!”

連瑣

楊於畏移居泗水之濱,齋臨曠野,牆外多古墓,夜聞白楊蕭蕭,聲如濤湧。夜闌秉燭,方復悽斷,忽牆外有人吟曰:“玄夜悽風卻倒吹,流螢惹草復沾幃。”反覆吟誦,其聲哀楚。聽之,細婉似女子。疑之。明日視牆外並無人跡,惟有紫帶一條遺荊棘中,拾歸置諸窗上。向夜二更許,又吟如昨。楊移杌登望,吟頓輟。悟其為鬼,然心向慕之。

次夜,伏伺牆頭,一更向盡,有女子珊珊自草中出,手扶小樹,低首哀吟。楊微嗽,女忽入荒草而沒。楊由是伺諸牆下,聽其吟畢,乃隔壁而續之曰:“幽情苦緒何人見?翠袖單寒月上時。”久之寂然,楊乃入室。方坐,忽見麗者自外來,斂衽曰:“君子固風雅士,妾乃多所畏避。”楊喜,拉坐。瘦怯凝寒,若不勝衣,問:“何居里,久寄此間?”答曰:“妾隴西人,隨父流寓。十七暴疾殂謝,今二十餘年矣。九泉荒野,孤寂如鶩。所吟乃妾自作以寄幽恨者,思久不屬,蒙君代續,歡生泉壤。”楊欲與歡,蹙然曰:“夜臺朽骨不比生人,如有幽歡,促人壽數,妾不忍禍君子也。”楊乃止。戲以手探胸,則雞頭之肉,依然處子。又欲視其裙下雙鉤。女俯首笑曰:“狂生太羅唣矣!”楊把玩之,則見月色錦襪,約綵線一縷;更視其一,則紫帶系之。問:“何不俱帶?”曰:“昨宵畏君而避,不知遺落何所。”楊曰:“為卿易之。”遂即窗上取以授女。女驚問何來,因以實告。女乃去線束帶。既翻案上書,忽見《連昌宮詞》,慨然曰:“妾生時最愛讀此。今視之殆如夢寐!”與談詩文,慧黠可愛,剪燭西窗,如得良友。自此每夜但聞微吟,少頃即至。輒囑曰:“君秘勿宣。妾少膽怯,恐有惡客見侵。”楊諾之。兩人歡同魚水,雖不至亂,而閨閣之中,誠有甚於畫眉者。女每於燈下為楊寫書,字態端媚。又自選宮詞百首,錄誦之。使楊治棋枰,購琵琶,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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