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安東打斷我,質問多夫去了,後者假裝沒看見他。這還不足以讓這個美國人放棄:“嗨!多夫!”他大聲喊,整房的人都聽見了。
我們中間響起一些耳語聲,表明了大家的不安。這傢伙怎麼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教官的名字?這不單輕率,還很危險:他很可能會激怒他的。多夫轉過身來看著安東,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就像準備咬人的獒狗。
安東還在嚷:“多夫,你告訴我,這樣的訓練真的要持續兩個小時嗎?你知道的,我們今天已經做過一次拉練了。”
“是嗎?拉練?”多夫反問,禮貌得有點過分,還是那副怪怪的樣子。“您沒有看過訓練計劃嗎?確切地說,是兩個小時零三十分……”
安東還不作罷:“問題是,如果繼續這樣做下去,我們會耗盡力氣的。”
我們中間又是一陣嗡嗡的議論聲。多夫笑得更歡,牙齒畢露,我們都不認識他了。我碰上一個同伴擔心的目光。我明白。我過去抓住安東的肩膀,把他拖回原位。
“可是……”他聲音宏亮地表示不同意,“我在說話呢,和……”
“不和誰。現在要做的,是在連累道我們大家之前先閉上你的嘴。”我咬牙切齒地,小聲威脅他。
安東這才發現這些冒著火的責備的目光,多夫的古怪表情。後面這位重新開始訓練,不再多看他一眼。他遲疑了一下,然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幹什麼蠢事了嗎?”他問我,稍稍有點不安。
我去找安東,準備帶他去食堂,那兒已經準備好一頓豐盛的晚餐,款待客人在我們這裡的第一個晚上。我看到他躺在床上,已經睡熟了。陪我去的同伴把我拉到後面,悄聲問我:“坦白地說,如果你是阿拉伯突擊隊員,會放過他們中間任何一個嗎?”
我打量了一下他這保養得很好、無比健康、營養過剩的身子,肌肉很不均勻,臂肌和胸肌高高隆起而背部和大腿卻平平如也,沒有任何耐力,脆弱顯而易見。
“不,當然不會。”
第二天早上,我正要和部隊一起出發去那邊佔領區,指揮官叫我去一趟。我走進辦公室,他把窗簾放下,瞥了我一眼:“他們自己出發了嗎?”他笑眯眯地問我,對我這可是很少見的。
“沒有,他們在等我。”
“哦!”指揮官哼了一聲,有點不快。“等著,我去安排一下。”
他走出辦公室,我聽見他在和秘書交待:“去和部隊說一聲,今天不要等隊長,自己先去,我有工作要和她談。”他回來的時候面色好看了許多。
“你有比帶隊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他對著我說了這麼一句,好像是在證明出發的命令已經令行禁止。
我表示了感謝,然後看了一整天報告,為下次任務做準備。到晚上了,我部隊的人爭先恐後地回來了,衝到我的辦公室裡,一片抱怨聲。我試圖安撫每一個人。真是一場速度比賽。
其中一個搶先說:“我陪的那個,和每一個擦身而過的阿拉伯人打招呼,‘你好鮑比’!他說人們會對自己取了名字的人不那麼害怕。如果說這表示他對每一個過身的阿拉伯人都心存恐懼的話,那就見鬼去吧夥計!”
“至少你不能責備他對危險沒有警惕性吧。”我想讓他平靜下來。
“他拒絕喝茶,要求喝啤酒,下午的時候他又把水給扔了,因為有異味。”另一個開始彙報了。
“等他覺得渴,就不會這樣任性了。”
“我陪的那個想扮成阿拉伯人,可他白得像個丹麥人:太陽一照就跟大紅蝦似的!幫他找到一盒化妝膏還差不多。有他在我旁邊,人人都把我當成遊客:我一輩子都沒丟過這種臉。”
“挺好嘛!這樣一來,你偽裝得很逼真,沒人會識破你。”
“安東把他那塊有測時-日曆-羅盤-衛星定位功能的007表給弄丟了。他堅持要去一個阿拉伯人的警局報案!你說這嚴不嚴重?他不聽勸告,把我甩了,自己跑到警察辦公大樓裡去。當他開始描述那塊表的樣子的時候,阿拉伯人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就不用跟你說了!”
“有意思。為什麼不到爆破處去申請一塊‘改裝表’送給安東,讓他明天再去雷馬拉走一趟?”
“還有更糟的:我把他拖出來的時候,你以為他會像個正常人一樣,向我表示謝意嗎?才不呢,他說他要向我的上司投訴!我告訴他你就是我的上司而你肯定贊同我的做法,他說,他要向‘你’的上司投訴。順便說一句,他現在正在你上司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