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回城看望。王副官同 時帶來次子榮芳的大楷作業。佟將軍見時間略有空隙,就把榮芳的大楷鋪在辦公桌上, 仔細批閱。王副官站在旁邊不走,佟驚奇:“有事嗎?”王副官從懷中口袋掏出自己的 存摺,說:“副軍長,我想留下,這存款是我的一點積蓄,我想拜託副軍長,給我的父 母寄去!”
佟將軍沉默剎那,將副官遞過來的存摺又遞了回去,從脖子上解下耶穌受難的金項 練,也遞給了王副官,說:“你隨軍部撤回城內吧!”
“不,副軍長不想走嗎?”王副官問。
佟麟閣點了點頭。
“將軍不走?”
“我已經決定訓練團的孩子們不走,我作為團長,走了,會擾亂軍心,我留下會對 他們有些用的!”佟將軍說著,他把話說得輕聲細語,似乎情緒很淡。王副官多年跟隨 佟將軍,他知道佟將軍的表達習慣,即使是生死關頭,佟將軍話語也是一板一眼,表達 清楚,情緒平穩。
王副官明白,佟將軍這樣說,就是已經決定了。說:“我馬上託人,把東西帶到城 內。將軍,您是不是該寫封家書?要不要代寫?”
佟:“好吧,我自己寫吧!”說著,攤開了紙,拿起了毛筆,想了想,他那遒勁的 行楷書就在淡黃色的書信紙上流動起來:“瑞卿夫人:隨我廿年,戎馬顛簸,歷盡艱危。含辛茹苦,風雨同舟,尊老育幼, 克勤克儉。鐫此數語,以志不忘。”
佟將軍寫到此,把筆停下,架在筆架之上,思考了一下,又寫幾句:“大敵當前,此移孝作忠之時,我不能親奉湯藥,請代供子職,孝敬雙親。又即。”
部下又再勸佟將軍撤回城內,將軍表示:“釁將不免,吾輩首當其衝,戰死者榮,偷生者辱,榮辱繫於一人者輕,而繫於國 家者重。”
將軍又書詔所部曰:“此殺敵報國時也!”
7月26日,南苑兵營的東南角,日軍派來騎兵侍候(偵察兵)2人來偵察南苑兵營情 況,兵營東南角屬軍訓團學兵警戒。哨兵見敵騎兵前來,即開槍射擊,一逃一傷,傷者 墮馬wωw奇Qisuu書網。九營房中的學兵,聽槍響即來助戰,恰遇墮馬的日兵躺在地上哀叫,學兵們掄著 大刀(當時學兵還沒有發步槍,只有大刀)上前,十幾把大刀齊下,嘁哩喀喳將侍候剁 成了肉醬。這些學生們還嚷嚷著,把它弄到廚房,煮熟了吃了。事情上報,上級問,是 否錄了口供?這些學兵才傻了眼。如果錄下口供,也許會提供很有價值的資訊。可惜!
軍部決定,前哨哨兵暫由有經驗的老兵擔任。
7月28日凌晨,東方剛剛出現微光,地面還蒙罩著黑暗。
總指揮部剛剛結束會議,佟麟閣回到原來軍部的辦公室,剛在行軍床上躺下。趙登 禹經過連日勞頓,也想在臨時總指揮部略合一下眼。可是他們心裡都在盤算著8月1日總 進攻的事。
今夜值班的最高長官是軍訓團教育長張壽齡少將。按照一般情況,最高值班長官並 不需要巡哨。可是今天不一樣。今夜太平靜,平靜得令人緊張,平靜得令人不安。得到 各方面的情報都證明了前半夜佔領團河的敵人不再只是冀東保安隊的偽軍,而是日軍主 力部隊。團河離南苑兵營太近了,現在南苑已經在團河和豐臺日軍的夾擊之下了。
張少將走出了值班室,營區是那麼靜謐,深黛色的天空是那麼靜謐,啟明星在東方 的天空眨動著眼睛,說明天快亮了。少將的副官和其他隨員也跟了出來,“去巡哨!” 張少將說。副官以為去巡視九營房小砦附近的學兵崗哨,準備跟在將軍的身後出發。 “備馬!”將軍又說。副官才明白,將軍準備去巡視整個營區,因為圍繞營區走上一圈 有十多華里,自然必須騎馬。
馬蹄聲沿著營區四周的小路和泥土地趿貂貂地輕聲響著。一切和往常沒有區別。官 兵們都在酣睡,他想起昨晚,也就是幾個小時以前,學兵們發了新的步槍,一些學兵愛 不釋手,抱著步槍而睡的憨態,這些可愛的孩子!他油然而生出一種慈愛之心,一種慈 父般對子女的愛心。作為一個官長應該細心周到地考慮一切,因為一個指揮官略有疏忽, 將是用士兵的鮮血去補償。他想著——忽然東面的天空中發出了低微的嗡嗡聲,聲音越來越響,聲音越來越近。兩架日軍 的飛機在天空中出現了。它向南苑兵營方向直線飛來,很快到了頭頂,它沒有投彈也沒 有掃射,它繞了兩圈,又朝原來方向飛了回去。作為曾經戰場的指揮官,將軍知道,敵 人的進攻已經開始了。將軍命令道:“命令全體戰鬥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