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人了。
趙桓起身,來到寶寶身邊:“好了,父皇是你在最親的人,讓父皇知道了又有什麼可惱的?宗煒人還說得過去,身份也還相當,不過……”
蘭若還是忍不住,接過話茬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父皇也捨不得你離開。我們與金國早晚要大打一場,你如果嫁過去,將來怎麼辦?宗煒能夠入贅就好了!”最後一句不是戲言,倒是趙桓最真實的想法。
蘭若撇嘴道:“人家好歹也是金國太宗皇帝的兒子、封著燕王的爵位,入贅怎麼可能!”
沉默片刻,趙桓道:“朕絕對不會把你送進虎口,即使你願意,朕也不答應。你明媚姑姑的事情,父皇一直引為一生的恥辱,一定要用女真人的鮮血來洗刷。經過二十年的臥薪嚐膽,終於具備了取得勝利的條件,一定要完成歷史賦予朕的使命。蘭若,你明白嗎?”
蘭若含淚點頭,嘴裡答應著明白,弄得趙桓好生心痛啊!他想讓女兒一輩子快樂,不願女兒受到一點傷害,他富有四海,難道就不能給女兒一個如意郎君,一個幸福的家?
趙桓起身,來回踱步,這是他的習慣,遇到難解的問題就會一直踱步,直到找到答案的那一刻。
“仔細想一想再回答父皇,你難道真的非宗煒不嫁嗎?”趙桓鄭重地問道。
這個問題蘭若想了無數遍,身邊那麼多優秀的男子,未必就沒有超過宗煒的,可是長久存在於她心中的只有那個不怒而威的身影。她始終忘不掉他,難道這就是愛嗎?
良久,蘭若道:“是的!”
趙桓暗自嘆息,這件事情比殲滅女真十萬鐵騎還要棘手啊!
“好,朕就把宗煒擒來,押到你的面前。我的女兒,這是你選定的夫婿,父皇也只有這一種辦法,告訴父皇,你永遠也不會後悔!”
“是的,女兒不悔!”
蘭若的母親臨終之際,說的那句話也是——我不後悔,我很快樂。想到那個跟隨他時間最短,卻令他永遠牽掛的女人,趙桓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女兒幸福,一定!
第二日,劉琦、張浚將大理寺內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這樣的酷刑,趙桓想都沒有想過,心中甚是惱火。
朱孝莊厲聲質問:“魏楚蘭何罪,用此酷刑!”
秦檜囁嚅道:“魏楚蘭殺害張國荃一事,雖不分明,事體莫須有也!”
韓世忠喝道:“秦執政,‘莫須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秦檜面紅耳赤,無以對答。
趙桓從聽到“莫須有”的那一刻,震驚無比:歷史已經沿著全然不同的軌道在行進,中華史冊上臭名昭著的“莫須有”怎麼還會出現?事件的策劃實施者還是秦檜、万俟禼,只是被害的物件換成了魏楚蘭而已。
趙桓道:“秦執政可以退下了!”
秦檜誠惶誠恐,退出垂拱殿。宰執們都明白,秦檜要倒大黴了。
第五章 冷夏
秦檜回到府中,坐在椅子上,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了。
事情的發展第一次脫離了他預想的軌道,万俟禼混蛋透頂,搞死一個魏楚蘭也不算什麼大事,怎麼連自己都搭進去了?如果不是他也送了性命,披麻拷扒皮問恐怕也就沒幾個人能知道,事情也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陛下越來越愛惜名聲,要做千古一帝,自然不能出所謂的酷吏。唉,天算不如人算,難道陛下真要……
“相公,使者到了!”
來的是邵成章,旨意也很簡短:貶秦檜為江南東路經略安撫使,聖旨中還說——勞煩愛卿二十年,而今正可以暫做寫些了,將來朕南巡還可見面。邵成章接了賞錢,樂呵呵地去了,秦檜如同墜入無底深淵,幾乎坐不住,只能躺在床上。
夫人王氏一邊忙活著,一遍埋怨道:“相公辛苦二十年,功勳卓著,怎麼說免就免了?”
秦檜嚇得連忙捂住夫人的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要瞎說,讓陛下聽偶爾去還了得。”
“這是在家裡,不是垂拱殿,如何就能傳出去?”
秦檜長嘆一聲:“還是小心一點好,聖心難測,聖心難測啊!”
按照秦檜的揣摩,陛下至多也就是申斥幾句,怎麼就免了他的執政呢?陛下從來沒有臣子之間的互相攻喧退縮過,難道就因為韓世忠、朱孝莊兩人的幾句話,就改了主意?是他犯下了什麼不易覺察的過錯,還是陛下老了?
秦檜左思右想,還是糊塗,掌燈的時候,東方英過府拜望,他也遭到了貶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