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起小曲來,比過去鼎鼎大名的李師師也差不到哪去。一位衙內看上了小如,一擲千金,終於賺得美人秋波幾許,得以共赴溫柔之鄉。那一天,甜水之家裡還有很多客人過夜,突然被一聲宛轉的呻吟聲驚醒。漸漸的,那聲音越發悠揚,聽在耳裡,癢在心頭,如何入睡呢?
第二天,媽媽把小如叫到房裡,好是說了一陣子話。媽媽越說,小如的臉蛋越紅,到了最後,小如羞得躲到媽媽懷裡就不出來了呢!
夜裡,小如的叫聲與前天晚上大有不同,而是時斷時續,忽高忽低,百轉千回,勾魂奪魄。唉呦,俺的親孃啊!這樣子叫法,不是更折磨人嗎!
第三天,媽媽又把小如叫來,娘倆關在房裡嘀咕了一個時辰,鬼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小如出房時,只顧低頭走路,一下把勝施小姐撞倒在地。勝施一個勁地喊疼,足足一刻鐘才能起身呢!
上燈後,所有的姑娘、所有的恩客都在等著小如的叫聲,只有小如叫得爽了,大家才能安生睡覺。月亮都出來了,樓裡靜悄悄地,靜得可怕。月亮轉了小半圈,大家正昏昏欲睡,小如一聲“啊”,將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那之後,便沒了下文。大家等啊,等啊,等得花兒都謝了,等得月亮都去了,小如就是不叫啊!於是,全樓一百多號人誰都沒睡,一直挺到天亮。吃罷早飯,媽媽叫來小如,又是一番促膝長談。談話內容,外人不得而知。自那以後,小如的叫聲越發清脆響亮,宛轉動聽,成為黑夜裡最亮麗的風景,成為甜水人家最悅耳的歌謠。
朱小乙獨自坐在迴廊下的長椅上,一口一口地灌酒,不這樣喝,又如何能夠睡得著呢?
“小住為佳,小樓春暖,得小住,且小住;
如何是好?如君愛憐,要如何,便如何。”
如意軒內,小如深情地朗誦著。片刻的寧靜之後,小如又道:“公子,奴家不知要怎樣感激您呢?”
“怎樣都行?”
“公子要如何,便如何罷!”
屋子裡又傳來熟悉的聲音,小乙神情蕭索,抓起酒壺,仰脖猛勁兒灌了幾口。
小如小姐歡快地叫起來,比唱歌還好聽,卻再也聽不見官人的聲音。
終於,安靜下來,只聽到隱約的狗叫。小乙沉沉地睡去了,臉上還閃爍著燦爛的淚花!
這個世界上,有人憂愁,有人歡樂,朱孝莊正在向痛苦的深淵墜落,第五風漸漸地開始喜歡自己從事的行當,開始喜歡自己這個人。第五風姓了一個非常少見的姓氏第五,單名風,還有一個字,那是他自己起的,叫做光明。
第五風是個賊,而且是個有原則、有良知、有理想的賊。他八歲的時候成了孤兒,師父把他養大,教他活下去的本領,師父不會別的只會偷,他也就成了賊。
做了賊,他才瞭解到這真是個不容易的行當。風險高,收益難以確定,整天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每每從噩夢中驚醒,那是人過的日子嗎?平常人家罵人,認賊作父乃人神共憤的惡行,可見,大家是多麼恨賊啊!聽老輩人說,六道迴圈往復,無窮無盡,誰也不知自己上輩子是什麼,下輩子會託生成什麼。既然今世為人,那是極為不容易的事情,一定要多多珍惜,行善事,積陰德,以利往生。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誰願意作賊?
去年,師父說他沒幾天活頭了,想到東京汴梁城看看,就是看一眼,馬上死了也甘心。第五風孝順,從小就聽師父的話,爺倆一路走一路偷,來到京城。眼瞅著都看到城門了,萬惡的金兵殺來了,第五風拉起師父就跑。人太多,師徒兩人失散了,第五風進了城,再也沒看到師父。
第五風本想老實待著,可是金兵圍城,出也出不去,再說出去也不安全,身上的錢花光後,總不能餓著吧?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第五風摸進了太師蔡京的府邸。蔡京早帶著家人逃跑了,偌大的宅子裡只剩下一些老家人看門。第五風知道蔡京不是好人,所以,很是偷了些東西。幹完活,他偷偷地回到客店,心滿意足地睡著了。誰曾想,半夜來了臨時巡檢的官兵,剛剛到手的東西怎能說情來路?就這樣,他進了大牢。
整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熬日子,四月間,他突然被提到大堂審訊:幾板子拍下來,第一次遭這種罪的第五風,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就連不知道的也恨不得說出來呢!幾日後,他又被叫到大堂上,大官說,可以給他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他能不答應嗎?他為什麼不答應呢?
第五風被派到燕京城,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奸細。他所在的組織叫“風”,組織裡的人都有一個風字。他接受的第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