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得唬她們,先從心理上讓她們服你。千萬不要和她們嘻嘻哈哈。”
錢兵聽了處長的話,果然很管用。那時,洗衣班有菜地,每到給菜地施肥,女兵們的表現就是千姿百態,錢兵不管那一套,每個人你都得接觸大糞,當然首先是他自己帶頭。他兩手提起滿滿的糞桶,往菜壠間一放,拿起糞瓢舀一勺糞向地裡一波,每個人都照他的樣子做。姑娘們稍一手抖,大糞就能沒到腳背上,錢兵就站在一旁,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儘管他心裡很想笑,但是,他那一張鐵著的臉,使姑娘們叫都不敢叫了。不過,回到宿舍,錢兵會不聲不響地來到女兵宿舍門口,敲敲門,遞進兩包香噴噴的洗衣粉。姑娘們拿到洗衣粉都要激動一下,算是徹底服這個男班長了。
現在可不一樣了,身份變了,面對這幾個已經是幹部的女兵,錢兵真是感到手腳都沒有放處。
朱麗莎又說:“都是夏冰說的。聽起來你比老虎還可怕。”
錢兵連頭都低下去了,沒有接她的話。
夏冰瞪了朱麗莎一眼,同情地看了看眼前的錢兵,心裡很過意不去,心想,班長是來看自己的,來了卻好像來受罪。就大膽地說:“班長,我們出去走走吧。”
姑娘們“噢”地一聲起鬨。夏冰自顧自地走到前面,錢兵在後面跟著,還忘不了對大夥點了點頭。身後傳來姑娘們開心的笑聲。
出了門,錢兵用手抹了抹頭上的一把汗。
夏冰嘿嘿笑了兩聲,“想不到,你也有這樣的時候。”
“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和女兵打交道了。”錢兵憨厚地說道。
夏冰說:“女兵調皮起來比男兵還要調皮。”。
錢兵說:“像你這麼好的女兵不多吧。”
“我好嗎?”夏冰蹦到了錢兵的前面。
“好。”錢兵回答得很實在。
是錢兵的那個實在樣,讓夏冰陡然嚴肅了起來,她忽然覺得不知說什麼好。
錢兵說:“你不怕你的那些朋友說你嗎?”
夏冰似乎知道了錢兵說的意思,但是,她還是故意說。“說什麼?”
“說你半夜和一個男兵在一起。”
“那又怎麼了?”夏冰心裡打著鼓嘴上還硬。
“上了兩年學到底不一樣了。”錢兵說道。
夏冰忽然有些後悔叫班長出來,在這黑燈瞎火的時候和一個男同志散步似乎不對。心裡打著鼓,嘴裡就沒有話,兩個人就只是在黑暗裡走著,無聲無息。
走到一個岔路口,夏冰猶豫了一下,因為要麼就走大路,但是路燈很亮,只要一出現在路燈下面,什麼都會看得清清楚楚;另一邊是小路,又黑得厲害,有的地方非得兩個人手牽著手走才行。夏冰停住了,看了看在她身後的錢兵,錢兵在看著她,意思是由她決定,夏冰忽然說:“不走了吧,我們回去吧。”錢兵怔了一下,忙說:“好,好。”
離開了錢兵,夏冰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些接近沮喪。回到宿舍,驚得大家說:“這麼快就回來了?”
夏冰沒好氣地說了一句:“還不是叫你們逼的。”
大家又一陣哈哈大笑,後來有人說:“我們看看到了一五八是誰先墜入情網。”各人心裡打著小鼓都沒有吭聲。
第六章
這一天輪到任歌值夜班,按照規定,前半夜和後半夜的交班時間是凌晨2點30分。
已經是冬天了,這天晚上下起了雪,屋外的地上已經鋪了一層半尺高的雪了,雪是從夜裡11點開始下的,片片雪花像進行一場秘密起義似的,飄落得杳無聲息。
可是,在屋裡的人還不知道外面下大雪了,那是因為她們沒有向窗外看,夜裡窗戶外面黑黑的,什麼也看不見,就索性不看。
任歌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楊幹事,說:“你走吧,”停頓了一下,又說,“叫別人看見了多不好。”像是哀求。
“有什麼不好?”楊幹事說,“我又沒有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任歌就沒有再說話。就聽得日光燈“嗤嗤”地響著。
這間外一科的護士值班室,和外二科的一模一樣,它們是一條大走廊上的兩個相反的走廊,中間隔著一個圓形大廳,看上去像一個歌劇院的門廳。
“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坐在這呵。”任歌說,“都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嗎?”
“我睡不著。”楊幹事說道。
又沒有了聲音,任歌就站起身來,走到辦公室的門口,心虛地探頭向外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