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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冰有些興奮,可是看了看床上的王萍平仍然沒有醒的意思,她覺得有一肚子話要說,她想用手指著窗戶外面告訴王萍平“我當年……”她是愛一五八的,可是已經有許多人不愛一五八了,他們很想離開這個地方。夏冰不想,夏冰甚至想永遠就在這裡,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有一個愛自己的男人,有一個或者兩個可愛的孩子,最好能找個醫生做丈夫,那樣多好。夏冰這樣想是有緣由的,還在洗衣班當戰士的時候,她就極羨慕一五八的一對夫婦,女的是檢驗科的,漂亮得不得了,有人說她是院花,男的是外科的,英俊魁梧又不失儒雅風度。那時夏冰就想,這兩個人彷彿就是到一五八這個地老天荒的地方,來結這麼一段地老天荒的情的。每次看著他們雙雙出入,夏冰都羨慕死了。
夏冰正在床上發著呆,就聽到了敲門的聲音,噼噼啪啪一陣亂敲,夏冰就知道是誰了,她想除了隔壁的朱麗莎還會有誰,這傢伙初到一個地方一定會激動的,本來就是一個愛激動的人。夏冰下了床,趿拉著鞋,一瘸一拐地朝門走去,她本想大吼一聲的,又一想王萍平還在睡覺,就不吭聲了。
夏冰一拉開門,一看不是什麼朱麗莎,倒是平時文質彬彬的任歌,就嘟囔了一句:“就同居一夜,怎麼就傳染上了?”邊說著邊又一瘸一拐地向自己的床走去。
任歌自顧朝戴天嬌的床走去,接著就脫鞋上了床,問了一句:“她呢?”
“不知道,我一睜開眼睛就不見人影。”夏冰懶做地答道。
“嘿,怪了,一五八這個地方真是神了。”
夏冰看著任歌,一副不解的樣子。
“朱麗莎也不在了,一大早就不見了,放著懶覺也不睡了。”任歌用雙手抱著雙膝坐在床上,她把下巴頦放在膝蓋上,齊耳的短髮從兩邊搭拉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臉的大部。
“朱麗莎也起來了?”夏冰問道。夏冰這樣問的時候,腦子裡就想起了昨天來的路上的事,她在心裡嘀咕著,朱麗莎決不是第一次到一五八來,可是她又是什麼時候來的呢?
“我看朱麗莎也就三分鐘熱氣,典型的喜新。昨天晚上都那麼晚了,她居然要到外面走走,說是要看看一五八的夜景。真是神經病。”任歌還是把下巴額放在膝蓋上,所以她一說話腦袋就像雞叨食一樣,一點一點的。
“她去了?”夏冰說道。
“去了。我看她勁頭很大,就強忍著巨大的困,說是陪她一起去。還好她饒了我,不讓我陪她。可是我又不放心了,誰知道一五八這裡安不安全。大山溝裡,沒準還能遇到狼。我就說,還是我陪你去吧。她看我一副蔫不卿卿的樣,硬沒讓我去。這傢伙膽子夠大的。”
“那她什麼時候口來的呢?”夏冰很關切地問道。
任歌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直著一雙眼睛看著夏冰,夏冰扭了一下頭,把臉扭到了另一側,任歌只能看到她的臉的剪影,衝著太陽的這一半,白得厲害,連凸凹都看不出來了。任歌這時卻想到了,就這樣畫一副素描挺有意思的,最起碼給人一種現代派的感覺。這樣順著思維下來,任歌想到了她帶來的那一盒素描筆,金星牌的。任歌突然特別特別想去摸摸她的筆,還有能染黑手的炭精條。夏冰在任歌的目光下,又把臉轉了回來,她用眼睛看任歌,她奇怪任歌怎麼沒有回答她的話,那是她最想知道的。她看到了任歌那一雙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儘管任歌的臉背光,幾乎是黑色的,可是夏冰還是看到了任歌那閃閃發光的眼睛。
“我問你她回來沒有?”夏冰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從朱麗莎報名到一五八,夏冰就覺得她與一五八一定有什麼說不清的聯絡,在她的印象裡,朱麗莎這樣的人是根本不會自願到一五八這種地方來的,城市的繁華似乎更能吸引她。
任歌似乎被她喚醒,直了直身子,說:“看你問的,怎麼能不回來?當然回來了。”
夏冰的身子軟了下來,就像一隻吹脹的氣球一下子癟了。
“戴天嬌呢?她去哪啦?”任歌邊說邊用目光掃射著她坐的那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