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朱麗莎身上的紅配綠卻沒有這種感覺,感覺她充滿活力,就是一條鋪滿刺的路在等著她,她也不會害怕的。而且她的臉平常顯得太白,穿了這件紅毛衣倒襯托得剛好。送她的人臉上都有一種驚訝,也有一種羨慕,她畢竟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而漂亮的女人被皇甫這樣的男人起歹心,也是自然的。
好像是一個固定的鐘點,誰也沒說什麼,司機就已經嗡嗡地發動了汽車,這意思就是要走了。朱麗莎立刻伸出手和來送她的科裡的領導和醫生護士握了握手,然後又走到了另外剩下的四姐妹面前,她笑了笑,但是明顯感覺,她已經含著眼淚了。忽然五個姑娘摟在了一起,緊緊地摟在一起,她們彼此感覺到身體在顫抖。片刻,朱麗莎掙脫出來,轉身登上了汽車,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汽車,汽車轟地一聲啟動了。坐在駕駛員旁邊的朱麗莎用手掩住了臉,其他幾個姑娘也都低垂著頭,邁開那些人,獨自走了。
汽車從她們的身邊駛過,騰起了一股灰塵。姑娘們的身影在正午的陽光下,清晰地印在了地上。
夏冰真正進入了戀愛,一切都那麼順利,醫院分來的惟一的一個大學生,被她擁有了。常克生是事業心極強的那種男人,沒有任何家庭背景,全憑著自己的聰明考上了軍醫大學,現在又衝刺研究生。這一切都極符合夏冰的擇偶標準,夏冰感到很滿足。
關於創造發明的事,夏冰對常克生說了,當時就被常克生否定了,常克生說:“你們如果真的想搞點什麼護理科研,我看還是朝計算機管理方向想想,這是現在的世界潮流。”
那一個被錢兵苦心做出來的什麼也不像的東西就被遺棄在房子的某個角落裡,役有人再去動它。常克生的話讓姑娘們覺得很有道理,但是,這也是一件談何容易的事,因為沒有任何資料可看,偶爾從《國外醫學》雜誌上看到一點資料,就趕快影印下來。
常克生寫信給北京的同學,從北京寄了一本有關計算機方面的書,夏冰每天的任務就是啃那本書。因為常克生是醫生,可以享受住單間的待遇,夏冰就在常克生的宿舍看書。通常是常克生佔有惟一的一張書桌,夏冰就靠在床頭看書。計算機書很枯燥,夏冰總是讀上幾頁就覺得很累。她抬起頭看看常克生,幾乎每一次看他,他都是那麼專注地沉浸在書本里,好像這個房子裡就只有他一個人在。夏冰沒有覺得自已被冷落,相反,她很滿足,她覺得這就是她嚮往的生活,房子裡有讀書的男人,有溫暖的燈光。
到了一定的時候,夏冰就會用小電爐給常克生煮上一碗麵條,她把麵條端到常克生的跟前,常克生挑著麵條,眼睛還不離開書。
“你就不怕喂到鼻子裡?”夏冰道。
常克生扭過臉,對著夏冰笑笑,麵條吃得很香。
“你要真的考上了,你還回來嗎?”夏冰問。
“說不清。”
“你不想回來?”
“誰說得清呢?”
“你,你怎麼就不會說點讓人聽著順耳的話?”夏冰急了。
常克生這才醒悟過來,“當然會回來,有你在這兒嘛。”
夏冰滿意地笑了。常克生拉住她的手,夏冰不動,常克生就使勁拉,把夏冰拉得站了起來,忽然拉得倒了,一倒倒在了常克生的懷裡。
王萍平是在冬天的時候,給江永江寫的信,她在信裡對江永江說,她已經不想調動了,也不想和他談戀愛了,她還說她會把欠他的錢以及東西摺合成錢還給他的。那封信她寫得斬釘截鐵,完全無情無義。她就是要讓江永江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就是要讓江永江不會到醫院來找她,當然她說,你如果要是到醫院裡來鬧事,我就會把過去我們的事全都兜出來。其實,她只是嚇唬嚇唬他,她想如果他真的來了,她也不敢把過去的事說出來的。因為那些事,記載著她全部的恥辱。
後來江永江果真沒有敢來,他只是到她父母的家裡去把她的父母臭罵了一頓,臨走時還把那臺黑白電視機搬走了。她父母讓她姐姐寫信告訴她,最近一段時間,千萬不要回家,要是見到了江永江就不得了了。
王萍平雖然解決了這件事,可是她心裡埋藏的所有秘密和痛苦卻無法和任何一個人說。她的確在存錢,她把自己的花費縮到最低最低,真恨不得突然有一天天上能掉下一疊錢來。但是,就是那樣她也不會要別人的,欠別人,不論是看見還是看不見的,都是她最恐懼的一件事。
於是,科裡和宿舍裡的人,有時在說起王萍平的時候,都說她最大的不好就是太鐵公雞。當然,這都是揹著她說的,沒有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