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話,句句都說到了朕的心坎上,可見你處處都在替朕著想,幫朕想事,希望你成為朕的賢內助。”
“賢內助不敢當,真心輔主倒是實在。”
張氏和裴寂相繼來了。張氏比尹德妃遲鈍些,不大理事,只知順從李淵,一味在他的面前撒嬌,討他喜歡。尹德妃告訴她,皇上已授封她作婕妤,她樂得眉飛色舞,連連磕頭,把眾人都給逗笑了。她站起身來,偎在李淵身旁,用手指細心地給他梳理鬍鬚,順勢還在他嘴上親吻了一下。在尹德妃和張婕妤的熱乎乎的勸酒聲中,李淵樂以忘憂,把什麼都丟開了。裴寂是帶著李建成夫婦的重託來的,趁李淵心情愉快,邊陪酒邊旁敲側擊地說:
“皇上登極之後,朝廷內外一派喜慶氣象,只不過近些天沒有那麼熱烈了,開始議論起來。”
“議論什麼?”李淵放下玉盞,兩眼緊盯著裴寂。
第十八章 高處不勝寒(3)
“大意是皇上懾於二郎手握重兵,遲遲不敢確立太子。”
“二郎是我的兒子,我怕他做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他難道敢違抗君父的旨意,起來造反不成?”
“微臣正是擔心二郎桀驁不馴,不好駕馭。”
“那就乾脆立大郎好啦,挫一挫二郎的銳氣。”
“使不得,”尹德妃插話說,“二郎性情剛烈,宜軟不宜硬,只能好言相慰,激發他征討四方,削平群雄,建功立業。這樣,於國於家都有好處。”
“對,”李淵又重新端起玉盞,“德妃之言甚合朕意。噫,裴老兒,喝酒呀,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不要因為我做了皇帝就侷促起來,我不喜歡縮頭縮腦的樣子。你我是老朋友,苟富貴,勿相忘,你在我的心目中,永遠是裴監。內宮你儘管來,來去自由,任何人不得干涉。我上朝,你就坐在我旁邊,共理朝政。”
裴寂感動得涕淚交流,五體投地拜倒在李淵的腳下。李淵雙手扶起裴寂,吩咐張婕妤替裴寂擦乾眼淚,服侍裴寂飲酒。又把裴寂愛吃的五香驢肉乾換到他的面前,並且敬了兩筷子。裴寂呼吸急促,全身起了一種熱潮:
“陛下待臣如同手足,微臣真不知如何報答?”
“講那些客套話幹嗎?”李淵夾起一坨豹肉送進嘴裡,邊咀嚼邊說道,“你我的禍福都是聯在一起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正因為如此,我才為立太子的事擔憂。”
“不妨乾脆把話挑明,直說出來。”
“臣反覆權衡利弊,看來還是立大郎為好。”
“那就依你的吧。”李淵又把目光投向尹德妃和張婕妤,“你們有沒有不同的看法?”
尹德妃和張婕妤交換了一個眼色,跪了下來:“我們姊妹不敢幹預朝政。”
“幹不幹預,對我來說,都無所謂。說得對的我就聽,不對的就當耳旁風。”
“皇上聖明。”尹張二人又磕了一個頭,站起身來,陪伴李淵和裴寂飲酒。
六月七日上朝,文武官員得知即將冊立太子,封賞功臣,又緊張又興奮,抓耳撓腮,交頭接耳。李建成雖然得到了裴寂的報告,但仍按捺不住心跳,儼然有無數只小蟲在心頭蠕動,又像有盆火在心裡燃燒,熱汗淋淋,一會兒扶扶幞頭,一會兒拉拉袍襟。李世民內心也亂成了一團麻,輕輕咬住自己的嘴唇,不露聲色,做出一種泰然自若的樣子。李淵服黃文綾袍,烏紗帽,九環帶,烏皮六合靴,駕臨太極殿,挺直身軀端坐在御案後面的御榻上。殿堂上立時靜了下來,朝臣們一個個端肅儀容,等待宣旨。裴寂手捧詔書,站立殿中丹階前,莊重地宣諭道:
“宣秦公李世民出班聽旨!”
李世民走出班部叢中,雙膝跪倒在地:“兒臣李世民接旨。”
李建成眼睛一黑,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他還沒回過神來,裴寂又宣道:“宣世子李建成出班聽旨!”
李建成好似沒有聽見,依舊呆立在原地沒有動彈。後面的人推了一下,他方才省悟,移步跪到丹階前:“兒臣李建成接旨。”
裴寂向丹階下打量了一眼,大聲宣讀道:“大唐皇帝詔曰:立世子李建成當皇太子。秦公李世民進封秦王。欽此!謝恩!”
李建成和李世民忙不迭地叩頭:“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淵又進封齊公李元吉當齊王。李氏皇族中,黃瓜縣公李白駒當平原王,蜀公李孝基當永安王,柱國李道玄當淮陽王,長平公李叔良當長平王,鄭公李神通當永康王,安吉公李神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