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累了,我們便未來打擾,桐城之事,情形如何?”
俞國振笑了:“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手到擒來。”
他倒不是自我吹噓,一來這是事實,二來他也想堅定一下幾位族中長輩的信心。俞國振知道自己的短板。手中的少年家衛用來戰鬥是不成問題,可管理庶務,他們就嫩得多,必須藉助族中的力量。
不過現在已經好些了,那些在戰鬥中傷殘不能繼續的少年,被俞國振有意安排到族中的店鋪、田莊之中,他們在家衛中所學的東西,漸漸與如今新的職司相結合。
他將桐城之戰的情形說了一遍。自然沒有提那十餘萬兩銀子之事,聽他說完之後,俞家三位長輩都是大感振奮。
“如今我們俞家的聲名便是安慶府也知曉了!”
“只怕安慶知府現在在頭痛,該如何向天子上奏摺。”俞宜軒考慮問題角度與宜簡宜勤都不相同,他笑著道:“東南腹心之地。卻發生如此逆反之舉,他一個失察之罪是脫不了的,那位被殺了的桐城縣令倒好,一死百了。”
就如俞宜軒所言,安慶知府皮應舉確實焦頭爛額,當他的奏摺遞到了北京崇禎手中時,崇禎幾乎憤怒地掀翻了御幾。
“這便是朕仰賴的子民!這便是大明的縉紳!”
放在他面前的,除了安慶知府皮應舉的奏摺。還有南京提督操江馬鳴世的奏摺,兩份奏摺之中,都將桐城民亂的責任,歸結於劣紳的惡行。
“陛下息怒,這等劣紳,自當嚴懲,東南局勢,幾乎為之所壞!”溫體仁奏道:“好在賊亂已平。如今當善加安撫,以免再生事端。”
“卿既如此說,有何良策?”
“應天巡撫,當追其罪,另委賢達,替陛下分憂。”
溫體仁此時仍未被任命為首輔,事實上。他只是以次輔代行首輔之權。崇禎皇帝在趕走周延儒之後,似乎對任命首輔一事起了戒心,溫體仁雖然大權在握,卻還是有諸多掣肘。在內有文震孟等東林遺老,在外各地撫臣之中。亦多是溫體仁政敵,因此,他曾經想著在朝堂之上安插心腹,甚至不惜提拔當初魏忠賢一黨,可這些都受到了抵制。
崇禎連連頷首,出這般事情,時任的應天巡撫難辭其綹。
所謂應天巡撫,又稱蘇松巡撫、江南巡撫,實際上是巡撫十府之地。崇禎想了一想:“卿覺得何人足任此職?”
“臣以為……唐世濟素有廉名,可當此職。”
“唐世濟?他如何能當得!”崇禎聞言不悅:“卿為何會薦他!”
溫體仁心中一跳,沒有想到皇帝對唐世濟竟然如此不喜,不過他自有理由:“唐世濟十六歲便為縣令,向有清廉之名,善斷案理財。陛下欲穩東南,所憂者不過是劣紳豪奴不法之事,世濟擅處置,臣故薦之。”…;“臣以為不然!”
這雖非大朝會,但在場的卻也不只是溫體仁一個,立刻有人起來反對道:“鹿世濟欲引閹黨入朝,已然被劾,如何能巡撫江南。論及撫鄉安民,臣薦張國維!”
溫體仁聞得此言,心再度一跳,不過,他並未再說什麼。
崇禎看了溫體仁一眼,心中有些不豫。
自溫體仁將周延儒趕出朝堂之後,京城之中便流言四起,將這一年多來的天災**,盡數歸於溫體仁身上。民間甚至有“崇皇帝,溫閣老,崇禎皇帝遭瘟了”的童謠,這訊息,自然也被廠衛傳給了崇禎。
崇禎相信,溫體仁是孤臣,不結黨營私,所以才會被人如此攻訐,可國事如此敗壞,總得有一個有才能的人出來收拾。溫體仁有些才能,可比不上週延儒,而且此人聲望不足,士林中反對之聲極大,或許……該再往內閣中補充人手了。
江蘇宜興,張溥滿臉喜色地看著周延儒,而周延儒則捻鬚良久不語。
“這是老師起復的機會,這個機會,不可放過!”見周延儒猶豫不決,張溥不快地道:“天賜不取,必得其綹,老師何必多思?”
“天如,你性子太急切……”
“老師,非我性子急切,國家大事,不急如何能行?”張溥道。
他的態度有些咄咄逼人,不過面對自己這個弟子,周延儒卻硬氣不起來。當初他為內閣首輔之時,與東林交惡,在士林之中聲名實在不好,他想起復。沒有士林支援絕無可能。
“如今內閣之中,有錢抑之在,我起復是否,無干大局……”
“如何無干大局,錢抑之雖是東林宿老,卻不是溫體仁對手,欲對溫體仁,非老師不可!”張溥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