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個鐵器作坊……哦,工坊!”
紀循心中猛然一動,他是個鐵匠,而且手藝相當出色,對於鍛打,也有一種割捨不掉的牽掛。
他忍不住走過木橋,向著那排新工坊行去,在工坊門口望了兩眼,便聽到一聲又氣又惱的聲音響起:“爹,你怎麼在這!”
紀循回過頭來,卻是他兒子紀燕。
紀燕滿臉都是惱怒,在與聞香教的激戰之中,他表現相當出色,而且平日裡訓練操演又刻苦,因此在新一批少年到了之後,他被提拔為夥長,每日操練之餘都得帶著自己一夥人執行任務,比如今日他就負責看守新建的工坊。…;
根據小官人的命令,這間新建的工坊是絕對禁止任何人靠近的,而細柳別院中禁律森嚴,一般沒有誰會違背這禁令。紀燕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抓住的第一個有可能違背禁令的,竟然是他的父親。
“聽到這邊打鐵聲,我來看看。”紀循訥訥地道:“這就走,這就走。”
紀燕看了一眼地面,好在父親還未踏入表示禁區的線,此時放走不算循私。他有些惱火:“爹,你到這兒做甚!好在還未進入禁區,還不速速退去!”
紀循眼睛一瞪,這小子竟然敢如此對他說話,但一念及家規,他又把頭縮了回去。
“臭小子,下回你回家時再收拾你。”他喃喃地說了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那是怎麼回事?”
喝問的是葉武崖,如今他與羅九河被提為隊正,接替高二柱的位置。
如今家衛被編為了兩個隊,高大柱為大柱正,羅九河、葉武崖為隊正,各統一隊,每隊是一百人。在兩隊之外,又設教導隊,由原先的模範夥擴充而成,人員數量比兩個正式隊要少許多,僅有三十餘人,隊正為齊牛。
教導隊將成為基幹士官的搖籃,同時他們又充當俞國振的近衛,這樣做的好處是,家衛隨時能夠拿得出三十餘名隊正出來,也就是說,隨時都可以再擴充三百人。而且俞國振近衛的身份,使得他們與俞國振的關係更為密切,忠誠更易控制。
在葉武崖身邊,就是俞國振本人和別院的鐵匠莊大錘,兩人都是赤著上身,俞國振臉色有些陰沉,而莊大錘則滿臉訕然。
紀燕一跺腳,然後快步跑到葉武崖身前,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葉武崖望向俞國振,等候俞國振的發落,而俞國振的臉色也更加陰鬱。
此時人身上有許多習慣,在俞國振看來是必須改的,比如說不注意保密。雖然此刻他的新工坊裡還未有什麼機密,但若不能從此刻就養成保密的習慣,等到洩密之後再抓,那就是亡羊補牢了。
而且,他原本計劃之中的事情,這幾天來有些不順,也讓他心情有些不好。
“你來此有何事?”他控制自己的情緒,向紀循問道。
“小人……小人曾是鐵匠,聽得打鐵的聲音,便往這邊來了。”紀循咬了咬牙,將自己的秘密說了出來:“小人是軍中匠戶……”
“等一下,你是軍中匠戶?”俞國振聞言精神大振:“鐵匠?”
“是。”
“能鑄鳥銃?”
“能鑄,只是技藝不精。”
紀循來到細柳別院已經有近一年時間,因此對俞國振也算熟悉,若是放在早前,他絕對不敢說出自己是軍中匠戶的身份,出逃匠戶,這可是大罪!
但自從俞國振先殺了兩個晉商代表,然後又弄死州判聞全維,紀循就覺得,小官人不會將他交給官府。
既是如此,他就沒有什麼隱瞞的,將自己軍中匠戶的底子說了出來,而得知他竟然知道如何鑄鳥銃,俞國振更是振奮。
雖然現在的鳥銃鑄造起來麻煩,而且質量實在談不上可靠,但有一個這方面的工匠,開始進行技術儲備,這才符合俞國振一貫的行事方式。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你也是鐵匠?”俞國振身邊的莊大錘頓時意識到危機,他是鄉中鐵匠,襄安本地人,會打些鋤頭鐮刀,其餘的手藝就只能說勉強。他已經感覺到,俞國振對他的手藝很有些不滿,但又捨不得俞國振給他提供的優渥報酬。
“是。”
“哼,那這玩意你來試試。”
俞國振目前在制的東西是金屬活字,而這個已經遠遠超過了莊大錘能力的範圍,原本俞國振覺得事情不會太難,現在看來,整個過程花費的人力、物力,甚至勝過了雕版。
“此事小人也制不成……這等小巧之物,打製幾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