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
他如今是俞國振的隨身小廝,也是俞國振見他在機械之上極有天賦,故此帶在身邊隨時提點。不過他這憨子哪有侍應人的本領,俞國振前些時日裡忙著擴大自己兩書一報影響,也沒有時間管他,他自己在周圍亂逛,倒也結識了一個志趣相投的小友。…;“請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蔣佑中領著幾個人進來。為首的是一個老者,面容枯槁,十指上全是老繭,胳膊上青筋墳起。在他之後,是兩個漢子,也是同樣形容憔悴,但手掌胳膊都看得出是慣常幹細巧活兒的。再跟在其後,則是兩個少年,一個十六歲左右,另一個則才十三四歲,小的那個正與蔣佑中相互擠著眼神。
“小人一家見過俞公子。”
為首的老人恭敬地行禮,其餘人也跟著一一下拜,俞國振快步上前將他們扶起,張溥見他這模樣,心中暗暗覺得不對勁兒。
將他這復社盟主天下才子放在一邊,卻來見這群明顯是執下役者,張溥心中確實有些不快。
“雷翁請起,諸位都起來。”俞國振將拜倒的諸人一一扶起,看著他們的模樣,心中極是歡喜。
前些時日,蔣佑中在玩耍時見著另一孩童拿著建築的“燙樣”,兩人便就工程營建之術聊了起來,相互還比了比手藝,然後通了姓名,得知這個少年姓雷,名為發達。雷家如今寓居於南京,生活較為困頓,蔣佑中是個心軟的,恰好知道俞國振需要木匠,回來之後便向俞國振說起這一家人。
而當時,俞國振就隱約猜到,自己撿到大寶貝,便讓蔣佑中引他們來相見。
“我聽雷翁口音,似乎不是金陵人氏?”為了確認,俞國振問道。
“是,小人乃是南康府建昌縣人,因家中甚貧,來金陵討生計。”
“果然是他!”俞國振心中的歡喜更甚,此時這一家人名聲還不顯,他的目光轉到那兩個少年身上:“這二位是令孫?不知哪位是大名發達的?”
“是我。”那年紀稍幼的上前一步,給俞國振叩頭:“聽佑中說,小官人才是天下第一巧匠,小人能跟小官人學麼?”
難怪能和蔣佑中談得來,這又是一個憨貨,他祖父與父親都瞪起了眼,正要喝斥教訓,卻被俞國振攔住:“不必,不必,哈哈……”
他暢快地大笑,原因無它,終於有歷史上的名人真正來投了。
這雷家世代匠人,俞國振能知道他,原因很簡單,他後世可不只一次去參觀過故宮博物院,而這個雷姓家族,在故宮中留下了無數自己的印跡!
不只是故宮,承德避暑山莊、天壇、圓明園、頤和園、清東陵西陵,現在還只是憨頭少年的雷發達與他的後世子孫,世代作為滿清皇室的工程總設計師,在中國建築史上留下了“樣式雷”的赫赫大名!
這些可不是拿白樺樹皮做窩棚的韃虜能做到的,而是地地道道的華夏傳統建築集大成的工程師世家,俞國振去欽州,正缺營建上的大師!
如今雷發達與他的堂兄雷發宣都還只是少年,可朔性極強,他們的父親雷振聲、雷振宙卻已經是手藝高超的巧匠,而其祖父雷王成更是經驗豐富,這一家子,年輕的可以培養,年長的可以現用,對俞國振來說,實在是極強的臂助!
“雷翁,你們一家都身在匠籍吧?”想到這,俞國振道:“你們是否願意隨我離開南京?”
“自然願意!”雷王成斬釘截鐵地道。
“啊,還未聽我說我願意給的待遇便願意了?”
“小老兒也識得幾個字,看了俞公子辦的《民生速報》,知曉俞公子有大才,能跟著俞公子,實在是小老兒一家的福份。”雷王成道:“若得公子庇護,雷家滿門老少,都是感激不盡,願為世僕,代代相報!”
說完之後,雷王成直接拿出文書,卻是賣身契,已經按了他闔門老少的手印。俞國振愣了一下,深深看了這老匠人一眼,點了點頭,然後慎重地收起這身契。
“既然如此,那麼為你們脫匠籍之事,我會派人操辦。”俞國振抬起眼:“你們先回去收拾收拾,有什麼事情,我會讓佑中去找你們……”
送走雷氏一家,張溥吁了口氣,以為終於可以同俞國振說正經事,然而就在這時,羅九河又進來稟報:“王大人和那位王先生來了。”
王大人便是工部的那位主事王傳臚,而王先生則是王浩然,這些時日裡,他們二位可沒有少往俞國振這裡跑。王傳臚每日都是一堆問題拿來,而王浩然則對球賽的各種戰術規則推演極感興趣。他們這一鬧騰,又是近一個時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