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沒有什麼尷尬,很隨意地向俞國振行禮:“俞公子,還沒有找著徐先生麼?”
“暫時沒有,胡先生在這裡看到了什麼?”俞國振問道。
“水輪之運用,果然奇妙無窮,在新襄寨中,俞公子也是用水輪在帶織機吧?”
他一眼看到這一點,俞國振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在歷史上並無名聲的海商,倒是相當有眼光的。
“俞公子,小人倒有一個想法,我觀水輪機,都由鐵齒帶動,這鐵齒能製得如此精密,已經遠勝過佛山。若是俞公子真的製出鐵器,小人願意為俞公子發賣!”
水輪機的應用,齒輪是一大關鍵,為製出合格的齒輪,俞國振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翻砂鑄模的技術儲備,就是在這個時候實現的。胡靜水看到這些鐵齒輪,便意識到俞國振這的鑄鐵技術甚至超過佛山,而此際中華的鐵器,不僅賣到了東南亞一帶,便是歐洲殖民者,也從美洲跑到中華來收購鐵釘等鐵器!
這一筆買賣若是由他經手,一年裡只怕又要賺個幾千上萬兩。
俞國振大笑:“若是這般,胡先生其不獨佔了我們襄安的出產!”
胡靜水臉不紅心不跳:“公子奇技,豈只於此,這鐵器不過是薄利多銷,既勞心又勞力,正是交給我這笨人來處置,至於公子,想來有的是厚利的買賣!”
他的恭維恰到好處,並不讓人討厭,俞國振笑眯眯地搖了搖頭:“這卻不成,我已經給你了一門好的生意……不過,若是胡先生真想發財,而且是長久發財,我倒覺得,只靠著海上奔波賺取差價是不夠的。”…;“唉,不奔波賺取差價,莫非還要買田置產麼?”
“胡先生,你收來絲絹,賣給倭人和西夷,這其中獲利頗豐,可那些賣你絲絹者,豈不知賣給倭人西夷能獲更多利益?”俞國振道:“他們如今只是困於自己無力航海,所以將這利益分與你,若是他們自己也能走廣州至會安這條海道,你還有利可圖麼?”
胡靜水微微一哂,俞國振說的道理他當然明白,不過中華之大,哪裡會人人盡數經商!
“就算別人不行此道……實不相瞞,我今後會組織一支極大的船隊,往來於中華與諸蕃國之間,到那時,我船上總得裝滿貨物,這樣往來才不至蝕本。”俞國振又道:“到那時,我抬高一成價格收胡先生的貨物,胡先生覺得……你還能收得到多少貨?一成不行,那麼二成,二成不行就三成……總之,收到胡先生無利可圖為止。”
“這個,這個……俞公子是在說笑吧?”
“不是說笑,行商雖是致富之策,但若無實業,只憑行商,終究是無根無本受制於人。若是胡先生自己有實業,辦工場,製成品,那麼我再如何強勢,也無法從這一點上限制胡先生了。”
“俞公子!”胡靜水頓時急了,他知道俞國振說的沒錯,以俞國振的實力,過幾年真有可能拉起一隻船隊,獨佔廣州到會安的貿易線路,他既有物產,又有武力,若真那樣,那他胡靜水就只有改行,回家去充足谷翁去!
“單是行商,不事務工,終難長久啊。”俞國振笑道。
胡靜水在那想了好一會兒,俞國振說這番話,當然不是要搶他的飯碗,以俞國振的家當身份,想奪他財物,當初在鶯島一句話就是。那麼這樣說,應該是點醒他,讓他知道行商之劣。他細細思索,自古以來,經商賺得萬貫家財的有的是,但是有了萬貫家財之後呢,大多買田置產,耕讀傳家,之所以如此,除了是因為商人地位不高外,另一原因,也是心中有些發虛吧。
他在一旁深思,俞國振自顧自地視察窯區。第四座和第五座碼頭也在開始建了,要完工還需要一些時間。這兩座碼頭主要是為即將開建的玻璃窯與冶鐵爐而建,不象是磚窯水泥窯,可以隨便用粘土來建,這兩種窯對溫度的要求要高得多,因此必須採用耐火材料,而高嶺土是相當不錯的耐火材料。
並且,俞國振記得他在穿越之前曾看過一本名為《東寧記》的書,其中作者便提到,高嶺土酸鹼度適中,能減少化學反應,延長高爐的使用壽命。
有了磚瓦窯、水泥窯的經驗,俞國振所建之窯,都是反射窯,火與料隔開,因為作為燃料的煤中含硫量過高,所以還專門有煙道,將廢氣排出窯外,防止其又汙染材料。
“高嶺土已經運來了?”當看到碼頭邊上堆著的灰白色土塊時,俞國振很是高興。
“自靈山縣運來的,一共是六船,黃順和他的兄弟們,如今幹起活來可起勁了。”
管著這邊窯場的是紀循,他兒子紀燕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