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羅汝才部,如同羅汝才本人一樣,他們對於財貨的追逐可謂永無止境,當既羅汝才部的將領便道:“既是如此,還等什麼,莫非等官兵都搶空了咱們才去?”…;
“且慢,誰知這是不是誘敵之計?”白文選倒還沒有昏頭。
“誘敵之計,只憑著一群劫了無數財貨的官兵來誘敵?不過是五千人罷了,便是誘敵,咱們也能撐死他,路上謹慎些就是!”
眾人轟然響應,羅汝才部當先出動,然後革裡眼、左金王等部也跟著動身。白文選無奈,亦只有追隨在後。
不過他雖然跟著,卻還是極謹慎,五里多地,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他們就看到官兵立起的營寨。這營寨因為立得有些倉促,所以只挖出了淺溝,胡亂堆著一些鹿角。
見著流寇來了,營寨那邊明顯慌亂起來,過了會兒,寨子被開啟,一隊約是五百人的官兵歪歪斜斜衝出來。
“殺賊,殺賊!”
那官兵吼著向這邊衝鋒,大約是想殺個乘人不備,只不過現在這模樣,實在很難說得清是哪一方沒有準備。就是白文選也覺得自己太過謹慎,這幾百官兵竟然在他們數萬人面前耀武揚威,還真當自己個個是五虎上將?
官兵沒有個陣型,倒是流寇還勉強維持著陣勢,但流寇也談不上什麼軍紀,還隔著半里,便有人哐哐放起了鳥銃。
銃聲一響,官兵頓時慌了,隊伍稀稀拉拉,然後有人掉頭便走,也有要逡巡不前,而前鋒幾十名膽大的卻還在前進。當他們意識到同伴都不在了之後,回頭便望向自己營寨,很明顯,他們也露出畏懼之色。
“這便是誘敵之兵?”有人在白文選身邊道,讓白文選好生尷尬。
“再看,再看……”
他才待說再看看,就見那隊官兵發了一聲喊,這下就連最前的幾十個最英勇者也轉頭就跑。他們來時跑得不慢,回頭逃得就更快,眨眼之間,便奔出百十步!
“呃……”
白文選愣住了,若是誘敵,至少要上來打兩下然後再走吧,這麼調頭就跑,是怎麼回事?
在他發愣的時候,流寇諸軍也不知所措。
紀燕一邊跑一邊大罵:“你們這些渾蛋,跑這般快做什麼?”
“燕子你可是跑得最快的,今日怎麼落後了?”
“不過是演演戲,你們演得也太真了,過年時節目只管讓你們去演……”
他們倒不虞說話被賊人聽到,相距有近一里,賊人喧鬧嘈雜,便是自己人說話的聲音也未必能聽得清。
官兵中跑到最後的,自然是紀燕等,也唯有他們有這麼大的膽子,接近到離流寇不足兩百步處才調頭回奔。
眼見這夥迎擊的官兵調頭跑回營中,而營中的官兵也發了一聲喊就逃走,白文選再也按不住急著上前的流寇了。
遠處,高大柱在望遠鏡中看到這一幕,猛然拍腿:“第一步成了,走!”
“這些流寇,在南直隸吃過小官人不少虧,還是這般模樣!”一個虎衛跟在他身邊道:“就沒見著他們有半點長進!”
“你有沒有看過小官人發下的《論流賊》一文?”高大柱看了那虎衛一眼。
那虎衛撓了撓頭,傻笑道:“看了……不過一看就打瞌睡。”
“小官人發的書,你還敢看了打瞌睡,無怪乎就只能當個小兵!”大柱恨鐵不成鋼:“書裡說了,為何將闖賊、獻賊等稱為流賊而不是義軍,或者說,古往今來流賊與義軍的根本區別,就在於義軍所為是為了建立更公正合理的秩序,而流賊所為則純粹就是破壞一切秩序。義軍的這種本質,決定他們對百姓是關心愛護,而不是裹挾逼迫;流賊的本質,則決定了他們無論打出什麼‘蘀天行道’還是‘劫富濟貧’的口號,都不能組成普通的紀律部隊……”…;
《論流賊》乃是俞國振面對新襄系統內部發行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的目的,是同新襄百姓和虎衛當中某些同情流寇、認為是官逼民反的思潮劃清界限。在宋獻策來到新襄後不久,俞國振便撰寫此文,而且更重要的是,這篇文章是用此時的白話所寫,這就使得那些透過夜校才學會識字的普通民眾,也能懂文章中的意思。
宋獻策並不知道,正是他的到來促使俞國振寫這篇文章,反而在看過這篇文章之後,他大加感嘆,覺得困擾自己多年的一個問題迎刃而解。而且他還從這篇文章之中,看出俞國振某種未曾明說的意思:如今大明被一種不公正不合理的舊秩序所統治,流寇只知道破壞這種秩序,用無序來代蘀有序,而唯有新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