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偏偏停下了。
“就是這個村子麼?”有人低聲道。
“將軍,就是這個村子,整個村都遭瘟了。”
馬大保對這個訊息並不感到意外,他早就覺察到村子不對勁兒,這時光竟然一點人聲都沒有。他只是聽得這些人說話有些怪異,忍不住抬起頭,從草縫中望去,只見他們每個人都戴著一個奇怪的頭套,將口鼻都牢牢地擋住,倒象是將個襪子套在了頭上。
若是平時看到這樣的人,馬大保準會樂出來,但這個時候,只讓他覺得詭異。
“去把村子燒了,注意若有活人出來,立刻控制住。”
“將軍這是何必,若是有活人,殺了便是。”另一個人嗡聲嗡氣地道:“咱們這可是在積德!”
“南海伯連有病之人都供醫給藥,我們將人捆了送去就是……”被稱為將軍者疲憊地道:“各位兄弟……”
“將軍,咱們是為了救自己,才做這事的,南海伯如何做那是南海伯的事情!”那人不幹了:“將軍,咱們得為自家兄弟考慮!”
被稱為將軍之人只有默然。
火勢很快就起來,幸好,這個村子裡沒有人衝出來,想必已經死絕了吧。對於馬大保來說,這並不是個意外的結果。他從順天府逃到保定府,途經六七個縣,這樣滅絕的村子少說也見到了十幾個。
身後的那個丫頭片子,就是某個村子裡唯一的倖存者。
縱火燒了這村子之後,這隊人馬轉身要走,但就在這時,一陣狂風突然刮過,將草叢都吹倒,露出了馬大保的小半邊身體,偏偏落到了那個將軍眼中。
“誰,誰伏在草中!”那個將軍厲聲道,緊接著,周圍計程車兵一個個刀槍齊出,指向這邊。
馬大保慌忙起身,跪倒在地:“小人,小人沒有得瘟疫,小人只是經過,不是這兒的人!”
他倉皇之中,只顧著為自己辯解,生怕對方將他當成攜帶瘟疫之人。那個將軍盯著他,還沒有說話,旁邊的人便道:“殺了,寧可錯殺,不可錯放!”
“對,若是他帶著瘟疫……”
正說間,草中又是一動,那個小丫頭片子跪行出來,跑到馬大保身邊,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後不停地對那位將軍磕頭。她雖然沒有說話,可是這模樣誰都知道她的意思。
是在替馬大保求情。
馬大保沒有想到,這小丫頭片子在這個時候竟然會出來為他求情,方才風大,他是大人故此在草中伏不住,可小丫頭片子瘦瘦小小的,並未被這夥軍爺發覺!
這讓馬大保忘了為自己自辯,也讓正七嘴八舌催促著將軍下命令的軍士們都愣住了。
這小丫頭片子最多不過**歲的模樣,若是身邊沒有大人,在這個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地界裡,肯定是撐不下去的。甚至那些已經吃屍體吃得眼睛發紅的野狗,都會把她當成自己的獵物。
這些軍士,自然不是什麼好心人,但讓他們同樣不是天生惡種。
“你們不是這村子裡的,為何要到此處?”那位將軍問道。
“沒有活路了,聽聞山‘東地界南海伯在那邊救人,便想著投奔。”馬大保帶著哭腔:“各位大爺,小人真不是、真不是傳瘟使者!”
“將軍,還是……”
“放他們自生自滅,不准他們入靜海就是。”將軍猶豫了一下,然後從自己的腰背後摘下一個袋子,將袋子扔在了地上。
“多謝將軍老爺,多謝各位軍爺!”馬大保連連叩頭。
“莫喝生水,莫喝死水,死掉的動物,千萬莫動。”那位將軍又道:“那玩意傳瘟……順著運河向南走,若是你運氣足夠,能撐到滄州境內,那邊便有南海伯的人。”
將軍交待完畢之後,又向身邊計程車兵道:“把你們的乾糧也分些給他們,咱們這就回去,用不著帶許多幹糧。”
那些士兵又扔下三個口袋來,馬大保連連磕頭,心中歡喜無限。旋即他又想到一件事情,忙高聲道:“將軍救了小人性命,敢問將軍尊姓大名,小人若能活下去,必為將軍立長生牌位!”
那位將軍擺了擺手,什麼都沒有說,倒是他身邊計程車兵揚聲道:“我們將軍乃大順皇帝麾下徵東將軍李公諱巖者是也!”
這番話說得極是順溜,馬大保將李巖的名字在心中反覆唸了兩遍,見對方已經遠去,這才爬起來,將地上的袋子搶在手中。
小丫頭片子也爬了起來,愣愣地看著他。
“你這小丫頭片子倒是有良心……這個袋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