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又自言自語的嘆息著說:“那個楊羽裳,她到底是在攪些什麼呢?那一陣子常常來,最近連面也不露了。你哥哥每天三魂少掉了兩魂半,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這楊羽裳?而那歐世澈,又在扮演什麼角色呢?哎,你們這些年輕人,我真是越來越不瞭解了。慕楓,你不是把楊羽裳介紹給你哥哥的嗎?怎麼變成了楊羽裳介紹她男朋友的弟弟給你了?”
“啊呀,媽媽!”慕楓叫:“你少管我們這檔子事吧!這事連我們自己都攪不清楚呢!”
“你只告訴我一句,那楊羽裳和你哥哥之間,是完全吹了嗎?”
慕楓蹙起了眉,半天沒說話,最後,她才嘆了口氣。
“媽,你別對他們的事抱希望吧!據我看來,是沒有什麼希望了,他們已經一個多月不來往了。而且,哥哥那份牛脾氣,他怎麼肯像歐世澈一樣,對楊羽裳下盡工夫,說盡好話呢?”
俞太太默然不語了。
這篇談話,使慕楓失神了一整天,她也曾細細的分析過哥哥和楊羽裳間的關係。楊羽裳的任性,哥哥的要強,兩個人又都嘴底不饒人……但,他們之間是真的沒有感情嗎?那麼,哥哥為何如此憔悴?那楊羽裳又為何鎮日消瘦呢?是的,楊羽裳也變了,正像哥哥的變化一樣。她不再活潑,不再嘻笑,每日只是愁眉苦臉和亂髮脾發,這不正和哥哥的情形一樣嗎?
於是,這晚,慕楓守在房裡,很晚都沒有睡覺。一直等到俞慕槐從報社回家後,她才走到俞慕槐的房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哥哥,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俞慕槐說。
慕楓穿著睡衣,走進了俞慕槐的房間。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菸味,再定睛一看,俞慕槐正坐在書桌前面,拿著一支香菸在吞雲吐霧。書桌上,一疊空白稿紙邊,是個堆滿菸蒂的菸灰缸。
“嗨,哥哥!”慕楓驚奇的說:“你從不會抽菸的,什麼時候學會了?”
“任何事情,都是從不會變成會的。”俞慕槐不經心似的說,吐出了一個大大的菸圈,望著妹妹。“你有什麼事嗎?和歐世浩玩得好嗎?”
“你居然知道!”慕楓驚愕的瞪大眼睛。
“我有什麼不知道的事呢?你以為我沒有眼睛,不會看嗎?”俞慕槐冷冷的說:“但是,小心點,慕楓,那歐家都是出名的厲害人物!你小心別上了人的當!”“你是在擔心我呢?還是在擔心羽裳呢?”慕楓問,盯著哥哥,一面在俞慕槐對面的椅子裡坐了下來。
俞慕槐跳了起來,嚴厲的望著慕楓,他警告的說:“你最好別在我面前提楊羽裳的名字!”
“何苦呢?”慕楓不慌不忙的說:“我可以不提,大家都可以不提,你卻不能不想呀!”
俞慕槐的眉毛可怕的虯結了起來,他的聲音陰沉而帶著風暴的氣息:“慕楓,你是要來找麻煩嗎?”
“我是來幫你忙!”慕楓叫著,俯近了他,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哥哥,別自苦了,真的,你何必呢?你愛她,不是嗎?”
俞慕槐惱怒的熄滅了菸頭,惡狠狠的說:“我說過我愛她的話嗎?你別自作聰明瞭!”
“哥哥,”慕楓慢慢的叫,不同意的搖了搖頭。“你不用說的,愛字是不必要說出口來的,我知道你愛她,正如同我知道她愛你一樣。”
俞慕槐震動了一下。
“你說什麼?”他問。
“她愛你。”慕楓清清楚楚的說。
“別胡扯吧!”俞慕槐再燃起一支菸。“她愛的是那個大律師的兒子,貴男友的哥哥,他們已經訂了婚了。”
“訂個鬼婚!”慕楓說:“他們認識兩年多了,楊羽裳從沒和他談過婚嫁問題,歐世澈追了兩年多,一點成績都沒有,直到你去幫他忙為止。”
“幫他忙?我幫誰忙?”俞慕槐張大眼睛問。
“幫歐世澈呀,你硬把楊羽裳推到歐世澈懷裡去了!”
“我推的嗎?”俞慕槐叫著說。
“怎麼不是你推的呢?我親眼目睹著你推的!哦,哥哥呀,”
慕楓坐近了他,懇摯的說:“你雖然比我大了十歲,但是對於女孩子,你實在知道得太少了!楊羽裳有她的自尊,有她的驕傲,你那樣去打擊人家,當著我們的面去取笑她的感情,你怎麼會不把她逼走呢?”
“她有她的自尊,有她的驕傲,難道我就沒有我的自尊,和我的驕傲了嗎?”俞慕槐憤憤的說,大口大口的抽著煙。
“她捉弄我,就像捉弄一個小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