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道:“薩哈廉貝勒若是來遞摺子的,還是請直接拿回去吧。”
薩哈廉臉色蠟黃,神容憔悴,似乎身體抱恙,有病在身。
他先是眉頭一皺,張嘴卻是欲言又止。
我知他這是對我干涉朝政之事反感,於是也不以為意,喝令乳母嬤嬤們帶著各自的格格,先行回後宮去。
“快過年了呀!”我懶洋洋地抬頭望天,天空碧藍透亮,幾縷白絲狀的雲彩橫跨整個皇宮上空,“薩哈廉貝勒真是公事繁忙啊!”
薩哈廉眼眸一亮,似乎終於省悟到了什麼,乾涸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幾分親熱和討好來,“應當的,為大汗分憂,乃我輩應盡的職責!”
我淡淡一笑,他肯俯就接我的話茬,可見也是個聰明人。
“這摺子……”他悶咳兩聲,順勢將摺子遞向我。
我並未伸手去接,反而側身避過,半真半假地笑道:“朝政之事,我可不懂。”裝出一副天真的單純樣,反問他,“倒要請教貝勒爺,這摺子都是什麼人遞的呀?我見大汗每每把這樣的摺子丟在書案上,都堆了厚厚一摞了,可也沒見他瞧過一眼……”
“這是我們滿洲貝勒、大臣請求大汗建國稱帝的摺子。”
“喲,大汗已經是大金國汗了,還用再建什麼國呢?”我咯咯嬌笑,薩哈廉被我笑得一頭霧水,困惑地看著我。
我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地點在他的那本奏摺封皮上,一面點一面狀似無心地笑說:“大汗早已是一國之君了,再換湯不換藥地弄個滿洲國有什麼意思……”我見薩哈廉神情一凜,原本黯然的眼眸中透出奇異的神采,便繼續往下說道,“而且人言可畏,誰又知道這些上摺子的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呢?”
薩哈廉恍然。
第20卷 封妃2
我抿嘴一笑,“不打攪貝勒爺辦事了,公務要緊。”
“啊,是……是。”薩哈廉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甩袖啪地打千兒,恭恭敬敬地說,“恭送側妃。”
我不再囉唆,心滿意足地轉身踏上翔鳳樓的臺階。
翌日,薩哈廉再次遣派希福等四人向皇太極上報奏摺,稱:“請諸貝勒發誓各修其身,汗當受尊號。玉璽既得,各部皆服,此誠天意。不知天眷,拒受尊號,恐反為上天見責。”
皇太極不動聲色地收下了摺子,這一次卻沒有當面表示拒絕。
緊接著漢臣鮑承先、寧完我、范文程、羅繡錦、梁正大、齊國儒、楊方興等也同上奏摺,表明心跡,希望皇太極順天意,合人心,受尊號,定國政。
滿族與漢族的問題都解決了,接下來就還剩個蒙古。
轉眼已近年底,薩哈廉左右奔波終於病臥床榻,無法再下地走動。然而在他的提點下,諸貝勒紛紛開始忙著上摺子寫各自的誓詞,以表忠心不二。
十二月二十六,就在大家忙著上誓言的時候,莽古濟的家奴冷僧機告發莽古爾泰、德格類在生前與莽古濟等人結黨謀逆。
而後皇太極下令徹查,果然在莽古爾泰家中搜出十幾塊刻有“金國皇帝之印”的信牌。莽古濟的丈夫瑣諾木杜稜見勢不妙,主動自首,轉“汙點證人”,為冷僧機的告發提供旁證,供稱曾與莽古濟一起對莽古爾泰發誓,明裡效忠大汗,而背地裡實則襄助莽古爾泰。
人證物證一應俱全,不由得人不信。
舉國譁然。
滿朝文武明知莽古爾泰和德格類均已暴斃,如今的證據不過是“死無對證”,卻都不敢站出來吭一句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富察氏袞代的那些個子孫們被一股腦地一網打盡,想必他們心中亦有兔死狐悲的心悸與害怕。
以皇太極的城府與心計,想要借題發揮,弄死一兩個人,實在是太輕而易舉了。
而選在眾人正準備發誓的當口來這麼一下,更是起到了殺雞儆猴的效果。
眾人皆是誠惶誠恐地寫下最為誠懇的誓言,不敢再馬虎造次。
若說以前我對皇太極是又憐又愛,到如今也不知打什麼時候起,憐惜之情已漸漸轉變為敬畏之心。
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深深體會出清太宗的可怕來。
如果……如果不是因為我,代善會是如何?
代善的命運只怕會比莽古濟等人的下場更慘!
莽古濟謀逆罪名很快就定了下來,這位驕橫任性的三格格最終頂著一個庶人的名分走上了不歸之路。
同時被處死的還有莽古爾泰的三個兒子、富察氏袞代與前夫所生之子,也就是莽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