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遲了!”一個響亮的聲音忽然在眾人耳邊響起,立時一個只紮了簡單頭巾的健壯年輕人出現在眾人面前,只見他雙手抱拳,向眾人團團作揖,然後就解釋道:“今日城中吵得很,我到順天門外的金明池釣魚去了,回到住處門房才告訴我你們在此聚會,這不就來遲了。”
眾書生紛紛站起身來還禮。高高瘦瘦的丁姓書生趁機調笑道:“我等都在城中看熱鬧,陳兄倒去城外學起了姜太公,可曾釣到了什麼功名?要知道,當今聖上可不輕易出城啊!”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這才到的陳姓書生並不動怒,他笑道:“背得幾句古書就可以滿街遊走,我看也純屬偶然,大丈夫自當萬里征戰覓封侯,詩書說到底也不過是小道啊。”眾書生對他的說法並不以為然,紛紛嚷道要對他罰酒三杯,陳姓書生也不在意,接過酒杯就連續喝了下去,然後,眾人又圍坐下來繼續喝起酒來。
只是,眾書生這一桌的連連喧鬧早已引起了酒樓內其他客人的側目,大多數人都把這些書生當作狂生對待並不以為意,卻有一桌几個武人裝束的食客忍不住譏諷道:“又不是他們中了狀元,倒在這裡大呼小叫,也不知慶賀些什麼?”
這聲音雖不大卻也讓酒樓內的眾食客聽得分明,眾書生紛紛向這個方向看來,丁姓書生更是忍不住問道:“這位兄臺什麼意思?是在嘲笑我等嗎?”那些武人並不退讓,又有一人說道:“有本事自己考一個狀元來誇耀誇耀,在這裡吵鬧也不知道過了秀才沒有?”
聽到這話,滿桌的書生都氣憤地站了起來。還是那個高高瘦瘦的書生攔住大家,不失分寸地說道:“幾位兄臺不知是哪裡人?我們太學中的生員今日為同輩慶賀,有失禮處還望海涵。不過我們太學生要想謀一個官職也不一定非要中狀元不可。”
這軟中帶硬的話馬上起到了效果,那桌的武人都不再說話了,倒是其中一個面相忠厚面板黝黑四十餘歲的中年人站了起來,連連向眾書生抱拳說道:“今日舉國同慶大家何必動氣。我們是禁軍步軍司的軍官,今日有幸結識各位才俊甚是榮幸,他日各位高中狀元那是一定的,到時只怕我們還要誇耀曾與各位在一個酒樓中喝酒呢!”眾書生眼見他們服軟也不再相逼,又調過頭來繼續高談闊論。
只有後來的陳姓書生對剛才勸架的中年人多留了一點心,他看出這個中年人也是武人酒桌上的被請之人,其他武人對他甚是恭敬,他卻相當隨和,而從相貌、膚色看去,這個中年人不象中原人氏,還隱隱透出一股久經風霜老於世故的蒼涼。有了如此結論,陳姓書生不再遲疑,端起一個酒杯主動向武人酒桌的方向走去。
“小生這廂有禮了。”陳姓書生走到眾武人的酒桌邊主動問了一聲好,然後他自我介紹道:“小生姓陳名東,鎮江丹陽人氏。適才我的一些同伴打擾了各位的雅興,特來向各位賠罪。”
眾武人聽了這話不覺一怔,倒是先前賠話的那位中年人反應迅速。他立即站起來說道:“哪裡話?公子請坐。我們這些粗人喝酒又何嘗不是吆五喝六,只是再怎麼喝也說不出你們那等又風趣又有學問的話,實在是又羨慕又慚愧啊!”
中年人如此得體的恭維說得陳東也笑了,他更加堅定了要結識此人的願望:“敢問先生名諱?”
“不敢,”中年人抱拳答道,“老夫趙良嗣,河北人氏。”然後他又向其他武人揮手道,“這幾位兄弟皆是我從前結交的好友,今日承他們的情,來此小聚。”其他的武人也趁機說道:“趙大人是當今顯貴童大帥的親隨,卻也從不把我等小人當作外人。”
“你是燕人趙良嗣!”陳東一聽介紹,不禁驚喜道,“你就是政和元年在燕京城外盧溝河邊夜見童大人,並和童大人一道回京的趙良嗣!”
“公子認得老夫?”趙良嗣奇怪道,“在下確實是童大人的屬員,可老夫不記得結交過公子這樣的人物啊?”
“你不認得我,我對你可是久聞大名!”陳東興奮地說道,“當年秋風瑟瑟,敵國野外,先生懷著對故國的一片痴情,隻身一人夜闖大宋皇帝賀遼國皇帝生辰使的大帳,不顧可能被當作奸細處死的危險,向生辰副使童貫大人力陳遼國必亡,大宋必勝的經歷,我已經不止在東京聽說過一次了。今日有幸結識義士,當真三生有幸!”
陳東的一番表白倒讓趙良嗣侷促不安起來,他喏喏地說道:“荒敝小人,久慕故國。我不過是一個馬販而已。只是在各地行走得越久,就越覺得我漢人與遼人的不同。那時我在遼東販馬途中探得一些訊息,又恰巧知道上國使者來到此地,顧不得利害也就做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