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話,我進去了。你趕緊回去吧。”靜薇見他遲遲不開口,便下了逐客令。
“不,有事。下樓。”馬馳不容分說地拉住靜薇,“這裡太暗了。”
樓道里確實太黑了,當然馬馳也擔心碰到李叔叔,便拉了靜薇下樓。
兩人跌跌撞撞地走到樓下,靜薇甩開馬馳的手,站在樓梯口一言不發。外面還真是冷,靜薇感覺剛剛有所好轉的鼻涕又凍出來了,她忍不住汲了一下,雙手環抱在胸前裹緊衣服。藉著小區裡昏暗的路燈,馬馳才發現靜薇沒床外套。他趕緊脫下衣服準備給她披上,靜薇卻往後退了退,拒絕了他的好意。
“說吧,什麼事?”
“呃,想跟你談談張老伯的事情。”馬馳把準備應付李爸爸的答案用在了這裡,他突然覺得自己還真是搞笑,竟然想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張老伯?”靜薇有些驚訝,轉念一想,自己強迫馬馳代理這個案子確實有點為難他了,於是說道,“他的案子,如果你不想做也沒有關係的,我會幫他聯絡法援,總工會那邊已經答應幫他指派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讓他改變救濟方向,他說中午來找你商量之後才能定,不知道你們決定沒有。他兒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仲裁時效要過了。”馬馳解釋道。
“改變救濟方向?”靜薇越聽約糊塗。
“他沒來找你嗎?”馬馳問道。
“哦,我今天請假了,中午就離開單位了。”靜薇估計張老伯過來的時候,她正好離開了。
“難怪。”
“什麼叫改變救濟方向?”
“我的意思是……”
沒等馬馳說下去,樓上突然傳來李媽媽的喊聲:“小薇,是不是你呀?”
靜薇一聽是李媽媽的聲音,突然緊張起來:“媽,是我,是我。”
“哦,你站樓下跟誰談天呢?天那麼冷,快回家吧,小心凍著了,感冒加重了。”
“喔喔,好的,我馬上回來。”靜薇一邊應聲道,一般把馬馳往外推,“你快走吧,等會被我爸媽看到了不好。”
“你生病了?”馬馳聽到李媽媽這麼說才知道靜薇感冒了,“怎麼還穿這麼點衣服就出來了。”
“沒什麼。你還是快走吧。”靜薇催促馬馳快走,自己則準備上樓回家了。
“可是……”馬馳猶猶豫豫。
“哦,張老伯的事情明天再說吧。不行的話,我們去他那裡一趟好了。明天是週六,我有空。”靜薇急急地跑上樓去了。
馬馳一個人呆呆地佇立在昏暗的路燈下,“好吧,明天再見!”他在心裡說道。
第二天靜薇的感冒似乎並未好轉,除了燒退了些,鼻涕鼻塞外加扁桃體發炎更嚴重了,說話時鼻腔共鳴加胸腔共鳴使得聲音變得特有磁性。
聽說週末要加班,李媽媽堅決反對,希望女兒在家好好休息。可是拗不過固執地女兒,加上李爸爸在一旁幫腔,說是年輕人小小的感冒不算什麼,要求上進是好事。李媽媽只好作罷,始終放心不下,非要煎了一大盒昨天多做的大餛飩,讓靜薇帶上,萬一餓了可以填填肚子。
因為擔心被父母撞見,靜薇約了馬馳在小區外面的馬路上等。被李媽媽的嘮叨耽誤了不少時間,靜薇下樓的時候,馬馳已在外面等了足足有一個小時。不過他非常樂於享受這樣等待的時光,將車停在路邊,大開了車窗。自己則放低了座位,頭枕著靠椅望著馬路兩邊的桂花樹發呆。這是他這幾年裡少有的無需藉助香菸這種麻醉劑來消磨等待時光的時候。
大約是前幾日下了雨將這城市的灰塵沖刷一淨,再加上一撥撥的冷空氣將汙濁的空氣吹的煙消雲散。這天的早晨藍藍天下,不老的槐樹和年輕的桂樹似乎早已忘記了冬天的寒冷,依舊保持著溫暖如春的心在呢喃細語、輕輕摩挲。
馬馳深深地沉醉其中,以至於靜薇走近了也沒有發現。
因為之前一直生氣著,兩個人見了幾次面也沒有好好說過話,火藥味一直很濃。現在倒好,要靜薇先開口叫他真是太難堪了,“馬馳”這兩個字卡在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有那麼幾秒鐘,她就這樣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然而轉念一想,有什麼好生氣的呢,生氣就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太不明智了。於是喊了聲:“噯!”
馬馳緩過神來,不知是因為早上心情特別好,還是靜薇站在車旁的樣子過於彆扭,他突然很想笑,但又不敢笑出聲來,於是強忍著趴過身來幫她開了副駕駛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