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君忘一直想知曉,你的年紀,可否滿足君忘的好奇心。”君忘顏色羞然,淺語吟轉:“當年你是武尊,如今是武帝,你的年紀,君忘真的很想知曉。”
“君忘只想知曉,君忘與你年歲是否相襯。”君忘笑靨如花。
在如此的容顏和嬌羞下,換做一人,怕是一身秘密都是毫不猶豫的抖落出來。奈何,君忘此番遇到的是左無舟,一個郎心如鐵的男子。
左無舟眼波不動,似不受影響,徐徐淡道:“你勿須知曉。”
一言概之,左無舟信不過君忘,年紀這等秘密,怎可能告知一個他信不過的人。
不知為何,沿溪流漫步。君忘的身子始終與左無舟保持一定距離,恰恰是一個看似親近,卻實際上觸碰不到的距離。
聞言,君忘眼波微動,淌出數絲吃驚:“君忘一番真心,莫非你就真的如此信不過君忘。”
左無舟果決甩臂:“慢!”
……
……
駐足不前,氣如山嶽,巍然不動。
左無舟鐵心巍然,古井不波,墨色雙目凝去:“君忘,你若情願,你我可做得朋友。但那些情來愛去的瘋話,往後就莫要再提了。”
君忘痴然。含淚悽然:“這卻是為何,莫非君忘還不夠好。”
左無舟皺眉不快,語音低沉:“那些瘋話,我不信,也不喜。你是你,我歸我,一件是一件,一碼歸一碼。”
“姑且不論你是否真的。”左無舟一字一句,堅決鏗鏘:“但我,從未為你動心,往後也絕不。今生今世,我只屬魂道。”
“不論你言辭再美,再動人,也是無動我心。不論你容顏多美,不過是表象皮囊,我更不為之所動。不論你修為出身多麼了得,你歸你,我是我。”
“你的意中人是誰,夫君是誰,前世修來,今生偶得。都與我絕不相干。”
言辭如刀,句句撕心裂肺,字字冷酷絞心。
君忘晶瑩之淚,頓作崩裂,滑溜溜於慘白得幾欲透明的肌膚上,好不淒涼,好不苦楚。實是難以使人相信,竟有這等男兒拒絕了這樣一位絕代女子的情意。
莫說旁的,單是此刻,只一眼看著君忘的悽切神情,心都能碎作九十九瓣。
溪流,一朵殘碎凋謝的牡丹花漂流而下,瓣瓣如心。妾有心,郎無意,正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豈不教人心碎,豈不教人悽切。肝腸寸斷。
君忘悽然,蟬露秋枝之態,苦楚不盡,慼慼難言,低聲吟來:“尋好夢,夢難成。有誰知我此時情,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
……
……
情真?情假?
卻也難言其中滋味。
一見鍾情,再見絕情。君忘始至今日,方才知曉這等滋味:“淚兒是鹹的,夢兒也未必總是甜的。”
這一番情,百世輪迴也罷,眾裡尋它千百度也罷,總歸是被冷漠的一席話澆中,好不冰涼。如風中殘燭,奄奄一息,搖搖欲墜。
今生今世的唯一,千生百世的唯一,看起來是甚美,是否當真如此,那就不好說了。
這天下眾生碌碌,何其之多。多少人一見君忘,即是意亂情迷,情意綿綿無盡期。
這許許多多的人,自有千奇百怪的法子。有心高氣傲的,有自信滿滿的,有怯怯懦懦的,有深情款款的,自也有冷冷漠漠的。
君忘怎是看不出,左無舟那一席話,絕計是發自肺腑,並非詐做冷冷冷漠漠狀來撩動她。左無舟不是冷漠,是淡然,直當不存在此事。淡然是裝不來的,比冷漠還要殘酷絕情。
原以為一見鍾情,再見必能深情。奈何,君忘此番卻是看錯了自身的魅力,卻也看錯了左無舟的心志。
孰難料啊。
……
……
君忘在無數錯愕無比的目光中,飛掠回去。一入得屋中,就輕聲撫枕悽鳴,孤自悽切難當。一時,淚兒如同迸裂了似的,怎的是如此苦楚啊。
蘇黃是壯了膽才入得來,心都在滴血,有心安慰,卻不知怎麼開始,只得輕言:“小姐,你怎的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我就是舍了這條命,也必為你報仇。”
君忘那雙美目泛著紅腫,蘇黃心都疼了,急忙取了藥膏擺在桌上——非是他不想親自遞給君忘,實在是君忘有潔癖。
君忘理都沒理藥膏,一雙美目淚光盈盈:“蘇黃,你說我是不是很惹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