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個碟子盛起來,五個白玉似的米團,安靜伏在盤子上。
秀行呆看片刻,看看有新送來的生筍,蘿蔔,新鮮的豆角,便燒水將豆角煮熟,生筍略燙了燙,盡數取出,把豆角剝開取出青豆,又用刀耐心地把生筍雕成所想形狀,費了好些力氣,幾回卻都不滿意。
秀行到底並未做慣這些,全靠悟性,做粗淺的刀工自是無妨,高難些的,卻是不成,幸好她是個有毅力的,繼續吭哧吭哧弄了半晌,一不留神,竟把手指削破了,鮮紅的血“嗖”地便湧出來。
秀行“嘶”地痛呼一聲,急忙將手指送入嘴裡吮了會兒,見血流得少了,才又繼續。
半晌才勉強弄得可心,秀行端著盤子,偷偷摸摸跑到清尊房外,裡頭光華淺淡,是那顆她送的夜光珠,被清尊放在壁角上。
秀行聽裡頭悄無聲息,便進了門,將盤子放在桌上,仰頭看了會兒珠子,見他肯把自己的珠子放起來,心裡有些安慰,自言自語道:“師父,你又去哪了,莫非今晚又不回來了麼……”想到上回他將天亮才回來,一身異樣香氣,心裡有些憋悶,趕緊打住,跑出門去。
秀行回到房中,將那顆大大的夜光珠取了,抱著便趴在視窗的桌子邊,玩了許久,一邊盯著對面清尊的屋門瞧,半晌睏倦了,便雞啄米似地,時而清醒時而睏倦,終於不知不覺睡去。
秀行這畔無知無覺睡著,過了子時,天空雲朵降落,清尊的身影出現在長橋那畔,雙腳落地瞬間,若有所覺回看,卻見對面,窗扇敞開,裡頭的人趴在桌上睡得熟,夜光珠環在臂彎內,照得那張臉……
大概是暗夜之中,竟有些眉目如畫的意思。
清尊默默回過身,推門而入,目光一動,便看到桌上的吃食。
白玉般的飯糰上,青青的豆子點綴如眼睛,下面淡翠色的筍條,被雕切成彎彎揚起的嘴角,夜光珠的淺淡光華下,五個圓胖的飯糰,如五個笑著的小人兒,同他面面相覷。
清尊遲疑片刻,抬手取了一個,在面前端詳了會兒,飯糰在他雙指之間變了形,似笑得更厲害狀,清尊雙眸一閉,放入嘴裡,微甜的米粒同孜實的青豆,清脆的筍條,成就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忍不住又取了一個,很快吃了,一直吃到第三個,清尊目光一動瞬間,卻見到飯糰底下,隱隱地帶著一抹刺目鮮紅。
他的心,陡然一顫,這極快的功夫,喜樂安靜並心若擂鼓般亂跳地酸,他竟都嘗過。
頎長翩然的身影,悄無聲息過了長橋,秀行的門是掩著的,清尊卻並未推門,只是走到視窗邊上。
秀行仍在睡,毫無知覺,清尊靜靜地看了片刻,將她壓在臂下的手輕輕地拉出來。
果不其然,左手手指上,一道新鮮的傷痕宛然,傷口未曾癒合,還滲著絲絲血漬。
清尊沉默,望著手心中握著的小手,本是嬌嫩的少女的手,卻恁般粗糙,其實上回去蓬萊的時候他便發覺了,多半是因她練劍,甚至磨出了繭子,這幾日更甚,傷痕大大小小、深深淺淺不一,而這一道最深的,卻是因為替他費心做那米團。
他有些恨,有些微痛,有些說不上的滋味,彷彿剛才吃了的米團,是摻和了天上地下五味七情在內,令他無所適從,些許茫然。
只是原本一直不動聲色的面上,有了一絲異樣,靜止如嶽的人影,銀髮無風而動,暗影之中金眸裡頭融融地,清尊望著無知無覺的小徒弟,緩緩地俯身,嘴唇輕輕地碰上了秀行的手指。
雙眸低垂,銀色的長睫微微抖動,遮了雙眸金影。
次日秀行醒來,發覺自己在床上抱著被子滾做一團,她第一反應是有些不大對頭,摸摸腦袋,隱約記得昨夜似乎是趴在桌子上睡了的……難道是自己模模糊糊睡到半夜爬上了床?
秀行想不通,便跳下地,衝到視窗往外看,卻猛地看到清尊的房門大開著,而一邊兒的欄杆處,那人斜斜地坐在彼處,姿態是一貫的曼妙而美,也不知是何時回來的。
秀行趴在視窗,毫無預兆地便咧嘴笑了,而欄杆處,清尊雙眸一抬,望見對面窗上那人,真真是燦笑如花開的容顏。
雙眸一對的瞬間,秀行先是一驚,而後本能地縮頭,躲了起來,卻又覺得自己此舉太過……可笑,為何要躲?又不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一想至此,便又猶猶豫豫地探頭出來,正對上清尊仍舊凝視此處的眼神,秀行重一笑,抬手微微搖晃,嘴裡喚道:“師父!”似欣慰似歡喜。
打過招呼之後,秀行急急地洗漱乾淨,便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