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多說?”
說不緊張害怕是不可能的。宜寧跪在冰冷的地上。她聽到管家走出去,然後帶上了前廳的槅扇。
屋子裡頓時只剩下燭火的暖光。
外面守著的青渠看到這裡,本來是想衝進來的。去被守在門口的護衛攔住了。
她看到那雙皂色的靴子走到了她面前,陸嘉學俯下身,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
羅宜寧不知道他這是幹什麼,但是他靠近的時候,她看到他刀鑿斧刻般深邃的臉上,帶著一種冰冷的神情。他靠得極近,然後說:“你知不知道這句話完整的說法是什麼。青山下埋的忠骨,一層一層不知道堆了多少年。若是有一日去認屍骨,哪個是自己的親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是不要打仗好,沒有戰功就算了,免得有一日連屍骨都認不出來。”
羅宜寧嘴唇微微地發抖,她覺得陸嘉學的氣息很陌生,幾乎就是唇齒之間。
她緩緩地、緩緩地說:“都督大人這話……我不明白。您這是做什麼!”她想掙脫,陸嘉學卻又捏緊了些逼近她,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直看著她說,“你若是承認自己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就救你父親。你覺得怎麼樣?劃不划算?”
羅宜寧根本不記得自己在他面前究竟說過什麼!難不成他過耳不忘,別人說過的話他都記得嗎!
羅宜寧咬了咬嘴唇,堅決地說:“我是想您救我父親,要是我知道您在說什麼自然會答應!但是我不知道,卻不可胡說。這話父親常說給我聽,要是哪裡惹了都督大人不痛快了,那隻能請您原諒了。”
陸嘉學面無表情地,終於還是放開了她。
“你一個閨閣女子,以後不要深夜來求人了。”陸嘉學淡淡地說,“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宜寧從地上站起來,頓時膝蓋一陣刺痛傳來。
她看陸嘉學背對著她,屈身說:“謝義父教誨。”
陸嘉學只是嗯了一聲。
宜寧往外走,才聽到他在背後說:“魏凌的爵位……我會替他保住。但是我只保這一次,以後要是再有,你就別來找我了。”
她聽完嘴角扯起一絲苦笑,又緩緩回過身,給他再行了禮:“我知道了,謝謝義父。”
她走出了前廳,青渠一直在外面走來走去的等她。看到她出來連忙過來扶她,宜寧很慶幸青渠過來扶她。
因為她隨後就腿一軟,支撐不住了。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114章
羅宜寧走後,陸嘉學再次開啟了信,然後他叫了下屬進來。
那張輕飄飄的信紙落在下屬的面前,陸嘉學淡淡地說:“找不到魏凌的屍首,那就不用找了——應該是永遠也找不到了。”
下屬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卻聽到陸嘉學繼續說:“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死沒死,卻告訴李少慕,攻打瓦刺部的計劃再緩幾日。”
下屬猶豫了一下,才抱拳退出去了。
回途的馬車上,宜寧一直閉目不語。
搖搖晃晃的馬車中,夜晚只聽得到外面蟋蟀青蛙的叫聲。馬車外吊著盞羊角琉璃燈趕夜裡,一斜光照進來,是青渠挑了簾子進來了。
“小姐,您和都督在裡面說什麼話呢……我怎麼聽到您在和他吵?”
宜寧嘆了口氣說:“我是在求他。”
青渠又問:“咱們走的時候,都督的態度有點冷淡……他真的答應救國公爺了?”她眉尖一挑,“要是沒答應,大不了您給奴婢一匹馬,我去平遠堡給您找國公爺去。”
“他既然同意了,肯定是不會反悔的。”宜寧說。
青渠終於沒有再問了,她放下了簾子。輕手輕腳地把琉璃燈撥亮了些,路面照得更清楚。走夜路本來就不安全,不過好在是在內城,中城兵馬司會有人巡夜,他們帶著護衛,倒也不怕。
青山埋忠骨……宜寧看著羊角琉璃燈漏進來光線,靜靜地想著。是了,她終於想起來了。
承平元年,北疆哈密衛所被吐魯番部攻破,將士一度退守嘉峪關。陸嘉學那個時候要隨他大哥陸嘉然出征,那是他第一次上戰場。她擔心他有不測,求他不要去。然後就對他說了這些話。陸嘉學聽了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看著她很久,緩緩地摸著她的臉安慰說:“好了,我不會有事的。”
但是戰場上刀劍無眼,他怎麼知道自己會不會出事!
宜寧的聲音帶著沙啞的哭腔,繼續說:“要是你出事了,我找不到你怎麼辦。”她不是沒有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