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氏在府中說話,沒過多久,管家前來報道:“大人,百公子回來了。”
鄭安一個錯愕:“此刻還未到午時,他如何便能從考場出來?”
皇甫氏道:“老爺,我看他怕是根本就沒有經常。老爺你想,我們的祥兒好歹是個增生,尚且覺得自己希望不大,要再準備個三年,他區區一個附生之末,怕是還未進場就已經膽怯了吧?”
鄭安搖頭道:“唉,虧我還對他抱了那麼一絲希望。”
皇甫氏道:“那是老爺你心好,收留了他祖孫半年,供他們吃供他們住,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他自己不爭氣,也怪不得老爺你。”
鄭安笑道:“說的也是。”
百子晉來到後園,進入舊屋,馮老夫人在木床上艱難坐起:“晉兒,你怎的就回來了?”
百子晉驀地拜倒:“孫兒對不起奶奶,孫兒讓奶奶失望了。”伏地痛哭。
寧小夢拿著傘追在門邊,怔怔的看著他們。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然而看著此刻無助的孫兒,馮老夫人也只能嘆道:“罷了,罷了。”
百子晉抹乾眼淚,在桌邊拿著文房四寶,刷刷刷的寫下退婚書,將筆一扔,低聲道:“奶奶,我們走吧。”轉過身來,背對著祖母蹲下。
馮老夫人什麼話也沒有說,伏身在孫兒背上。百子晉揹著祖母,撐了把傘,往外頭走去,一步一步的走入雨中。到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寧小夢,茫然的跟在他們身後。
另一邊,華麗的樓閣裡,巫山**,纏綿過後,路惜芙近裸的身軀搭在窗臺處,看著遠處黯然離去的百家祖孫,以及跟在他們身後的少女,訝道:“姓百的不是參加州試去了麼?”
鄭祥從後邊摟著新娶的小妾,同樣看著遠處的三人,低笑道:“怕是終於知道自己只是自不量力,在考場前嚇得腿軟,連大門都不敢進就縮了,不用管他們。”抱著她往床上翻。
路惜芙咯咯的笑著,其實高鎖路家雖然只是小小縣城的鄉村,但畢竟也算是書香世家,在臨江郡找一個大富人家嫁進去,做大婦便好,根本不需要給人做妾,但是她哥哥打聽得,鄭安馬上就要進京去做吏部尚書,她若加入鄭家,以後她哥哥的仕途也能跟著沾光,反過來,如果路知遠在明年的春闈中金榜題名的話,那她也不是沒有機會轉為正室。
於是用嬌嫩的手臂摟著鄭祥,全意討好。
大雨愈發的磅礴,百子晉揹著祖母,在陣雨中走出了那華麗壯觀的府邸,走在街上。
馮老夫人道:“孫兒,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奶奶知道你,你絕不是會臨場退縮的孩子。”
百子晉低聲道:“奶奶,今天的考題,第一道題是史論,題目是‘季梁諫追楚師’。”
“季梁諫追楚師?”馮老夫人以前也是知書達理的世家千金,細細一思,便已明白過來,“唉……這也都是命。”
寧小夢跟著他們後頭,卻是聽到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老夫人,百公子,這題目怎麼了?”
“小夢姑娘你有所不知,”馮老夫人嘆道,“老身亡夫姓百名楚,吾兒伯梁……”
……
考場中,寧江張開題卷,看著第一行的“季梁諫追楚師”六字,想起初次遇到百子晉時,他對家世的介紹。
——“寧兄有所不知,小弟原本也是將門之後,家祖百楚,勳至大周國柱,家父百伯梁,勳至上輕車都尉!”
百子晉亡父與祖父的名字,全都在這六個字裡。
在這個禮教殺人的時代,這份卷子他要敢去作答,就算中了舉,很快也會被人發現、上告,剝去功名,以後再也不用想參加科舉。
出於“避諱”,他無論如何都要退出這次的州試。
這就是儒家的孝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誰也違反不得。
雖然為百子晉嘆息,但此時此刻,他也幫不上百子晉的忙,只能先靜下心來,認真的答題。
寧江離開考場的時候,乃是下午未時初刻。
此時他陣雨已經停歇,滿地溼轆,天空卻是明亮。
在他出來的那一刻,就看到妹妹在遠處向他招著手。
寧江前去與妹妹會合,並從妹妹那,得知百子晉與他祖母已經離開了鄭府。
“哥哥,”小夢一邊與哥哥一同走在路上,一邊分外不解的問道,“為什麼題目裡有百公子父親和爺爺的名字,他就不能考試了?這是什麼道理?”
寧江搖了搖頭,這種事也很難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