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正當職業;也只有透過做官賺的錢,才是士人和君子的正當收入。要知道,士人和君子也是人,他們也要謀生,要吃飯,要有錢用。錢從哪裡來?非由天降,非由地生,只能去做官。種地是不行的,孔子瞧不起那些“鄙事”。孔子有個學生,就為這事很不討老師喜歡。這個學生叫樊須,字子遲,所以又叫樊遲,比孔子小三十六歲,也是“黃埔三期”。此人不知哪根筋搭錯,居然提出要學習種糧。孔子說,這事我不如老糧農(吾不如老農)。又提出學習種菜。孔子說,這事我不如老菜農(吾不如老圃)。樊遲一走,孔子就大罵這學生,說是“小人哉,樊須也”(《論語·子路》)。顯然,在孔子看來,幹農活,當工匠,做生意,都不如讀書做官。讀書做官的是君子,其他都是小人。
咦,這就奇怪!孔子不是說過,他自己少年時代也“多能鄙事”嗎?怎麼又蔑視農工商了?對不起,“多能鄙事”那是過去。過去,孔子是“小人”,甚至是“賤人”。為了“謀生”,不能不幹些“下賤活”。這些“下賤活”,也曾經讓他從中受益。這一點,他也承認。但現在,他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是“君子”了。“君子謀道不謀食”(《論語·衛靈公》),也就是“謀心不謀生”,豈能再去種糧種菜,挑個小擔兒賣紅薯?何況孔子還有一個觀點,叫做“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論語·八佾》),也就是過去的事情不能糾纏,要緊的是面向未來。未來是什麼?做官!做官!做官!
由此可見,孔子主張士人和君子做官,就像現在的國企改革一樣,是要解決兩個問題:人往哪裡去,錢從哪裡來。人往哪裡去?往政界去。錢從哪裡來?從俸祿來。所以必須做官。為了做官,孔子曾經放言,說是如果有人用他來治國或者齊家,則“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論語·子路》)。期,音基。從今年這個月到明年這個月,叫“期月”,也就是整整一年。孔子的意思很清楚,只要讓我做官,保證“一年初見成效,三年大獲成功”,簡直就像現在的某些醫藥廣告。
孔子還為自己的學生做宣傳。據《論語·雍也》,有一次,魯國大夫季康子向孔子徵求意見,問他的學生誰可以出來做官。季康子先問子路,再問子貢,再問冉有。子路和子貢,前面說過了,這裡簡單介紹一下冉有。冉有,名求,字子有,生於公元前522年,比孔子小二十九歲,“黃埔二期”的。他也是孔子的重要學生,特點是行政能力強,還善於理財,最適合做財政部長。孔子的回答,是他們三個都不成問題。子路果敢決斷(由也果),子貢通情達理(賜也達),冉求多才多藝(求也藝)。從政治國,綽綽有餘,做個官算得了什麼呢(於從政乎何有)?可見,只要有機會,他不但推銷自己,也推銷學生。
好傢伙,這就簡直是“官迷心竅”了。自己想做官,也主張學生做官,還認為讀書的目的就是做官。當年批判他“讀書做官論”,不算冤枉。
那麼,孔子是“官迷”嗎? 。。
二 學而優則仕(5)
不是。為什麼呢?兩個原因。第一,孔子雖然很想從政,準備從政,急於從政,卻並非見官就拜,是官就做。孔子做官,是有原則、有底線的,這就是必須“邦有道”,也就是政治清明。孔子說得很清楚:“邦有道,谷;邦無道,谷,恥也。”(《論語·憲問》)谷,就是官員的俸祿。古代以穀米為俸祿,相當於現在的工資、薪水。所以這話的意思就是:國家政治清明,可以出來做官。國家政治黑暗,也做官領薪水,就可恥。孔子又說:“天下有道則見(現),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論語·泰伯》)這意思也很明白。天下太平,就出來工作(見);不太平,就當隱士(隱)。國家政治清明,你還窮兮兮、賴兮兮的,沒有財富(貧)也沒有地位(賤),可恥!國家政治黑暗,你卻榮華富貴,飛黃騰達,更可恥!
這樣一說,我們就清楚了。出不出來做官,要看政治狀況。為什麼要看政治狀況?因為政治狀況不好,理想不能實現,自身也不安全。所以,在孔子那裡,做官是重要的,卻不是唯一的。這是孔子的第一條原則。
第二條原則,就是你再想做官,再想賺錢,再想富貴,也必須“取之有道”,不能採取不正當手段。在《論語·里仁》,孔子說,發財和做官(富與貴),這是人人都希望的(是人之所欲也)。但如果必須採取不正當手段去得到(不以其道得之),君子就寧肯不要(不處也)。貧窮和卑賤(貧與賤),這是人人都厭惡的(是人之所惡也)。但如果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