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卻是因痛經而暈倒,那麼,這樣的段子只怕就光剩讓人吐血的餘地了。
而且與典故不相符合的另一點是,我根本沒等到躺到某張床上就已經甦醒了過來,睜開眼時我仍在車上,腹中隱痛令我不敢擅動。車輛在向前行走,車壁上掛著顆龍眼大的夜明珠,我餘光掃見他坐在旁邊低頭拿絲絹擦拭我的手心,慌忙又把眼閉上裝暈。
想我陳阿嬌生下來那刻起便貴為最受寵的翁主,之後更是榮登皇后寶座,幾時淪落到過這般境地?我心裡一時哀然,一邊罵著劉徹一邊猜想著片刻回到府上該如何面對母親責罰。
恍惚之間車子已經停下,我橫著心裝死,任他抱著我下車。
我隨著他腳步移動的方向預設著我們經過的位置,府裡我閉著眼也是絕對碰不著鼻子。但是愈走我就愈覺得不對勁,進了大門他竟然不是往左而是往右走的,而且才走了三十四步就拐了彎,而堂邑侯府根本不可能這麼小。
我眯縫起眼來看了看,只見這宅子華麗倒是華麗,只是極為陌生。
“公子,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公子染恙初愈,還是讓僕人們來抱吧,”
有女婢前來稟告,而且聲音趨近。我趕緊又合上眼,任他腳步不停地抱著我往前走去。
他的身形雖然虛弱,雙臂卻很穩健。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拒絕婢女的要求,但是看著他走得氣喘噓噓心裡卻有種惡意的快*感。
母親是如此在乎他,這宅子我想也不必想,必定是她賜給他的私宅,以往我是不屑來的。而此刻就因為我穿了身宮裡侍衛的服裝他便殷勤至此,足見他的確已不是當年那個背脊挺得如白楊般筆直的少年。
我安然任他平放在透著梔子花香的軟床上,又被侍候著蓋上被子。他拿著方同樣散發著梔子花香的溼帕輕輕擦我的臉,手指不小心碰到我,帶著些微涼意。
擦完臉之後屋裡寂靜了有半刻,只隱約有風吟般弱不可聞的嘆息。我好奇他在做什麼,又不敢睜眼,只好略動了動已近痠麻的腰肢。便覺他忽地坐開了些,而後好半晌才聽他吩咐說:“快去拿些鎮痛的藥來。”便有細碎的腳步聲快速離去。
我大感訝異,心道他莫非知道我哪個地方很疼?正想著的工夫我忽然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而上身已在這時候被他扶起。我靠在他寬闊但微涼的胸上,聽著他虛弱的呼吸在耳畔流動,周身有如蟻蟲齧咬般不自在,甚至有不顧一切醒過來的衝動。
他的手在我肩頭猶豫片刻,終於低嘆著把我外袍脫下,然後手掌互搓,貼在我小腹上。熱熱的溫度傳來,讓我立時覺得舒坦了幾分。半刻後熱度退去,他又再搓手,再放我身上。如此這般幾次之後,我才後知後覺地大睜開眼:“你怎麼知道我痛經?”
我的“甦醒”是如此突然,以至他的白晳得近乎透明的臉上還有濃濃的擔憂,目光裡也有令我看不懂的氤氳。我極少見到了這樣神色的他,他看起來就像朵對著溪水惆悵著剛剛過去的夏天的白雲。我扶著枕頭坐起,握著仍呆放在腹上的那雙手。
“你早就看出來我是誰?”
他蒼白的薄唇微啟,但是沒有吐出半個字。而是將手緩緩抽回,站直於我面前。
我握了拳,打量著屋裡擺設,冷哼:“你既認出了我,那帶我到這裡來又是何目的?”
他靜立片刻,而後撩袍跪下,聲音是那樣柔緩而堅定:“賤臣該死,唐突了娘娘。”
我咬了牙望向窗外,看著廊簷下燈籠搖曳,既不喊他起身也不降他的罪。拿藥迴轉的婢女待要進來,見狀又訝然退到了門外。
“你是不是怕回了府後,我會被母親責罵?”我低頭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絲毫變化。
他與我對視半晌,目光莫明,瞬時後卻清晰說道:“不,是因太主近來早睡,賤臣擔心如若進府會吵到她歇息。”
我艴然失笑,長吐了一口氣望天。
我想我真是愚笨已極,居然還期待曾經的默契會存有那麼一點點。
020 圖上的胭脂
“你還記得嗎?十二歲的時候你為我打過架。”
我十二歲時慄姬的兒子劉榮尚未被廢,位居太子之尊。那時他隨景帝來堂邑侯府作客,在花園裡玩耍時見劉徹不在便欺負高斯,高斯不敢哭喊,我因討厭慄姬的為人,便拿起掃院子的笤帚撲頭打去。劉榮氣急之下當即扇了我兩巴掌,我被打愣在當場,是在旁的董偃衝上前去一把將他掀翻在地,最終鉗住他雙臂讓我掄著掃帚報了眼前之仇。
母親因為慄姬當年不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