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再在伯恩十歲那年,寶襲懷上了第二胎,生下來是個女兒。程處弼甚歡喜,滿月時就拉了舅兄,當著諸多人面早早訂了親。甚至之前都不曾和寶襲說一聲,聽信後寶襲唬掉了。可晚上歸來,程處弼的理由卻讓寶襲無法再說一句。
“咱們的女兒,總是要過好日子才做數的。別人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咱們管不得。可溫家是好的,舅兄教養有術,孩子們都不錯。阿梨和咱們也好,將來必定疼愛依娘。便是咱們百年之後,依娘天真,也不怕沒著落的。”
那個人他知道自己的擔憂,知道自誕下女兒後,常日的憂愁所為何來?故如此決絕,早早的當著諸多同僚面前訂下婚事。便是日後依娘長大,果然麗色,別人有所企圖,卻也是不怕的了。而阿兄和洪梨,無論如何,不是壞公婆的。那天,寶襲高興得哭了,抱著她的三呆子,她曾經很不喜歡的呆子……
“他不是沒缺項的。不愛風花雪月,也很少講好聽的,有時候脾氣起來也是唬人的。在外頭瘋起來,喝得爛醉回來發酒瘋也是有過的。”
“可是吾也不是那樣好的,耍脾氣,和他玩心眼,有時候心情不好了不理他。他一概都不與吾計較。哪怕心情不好,也是各幹各的,事後也不記恨。”
“有時候,吾在想,為什麼當初不覺得他好?”算起來除了阿兄,在大唐倒是和他最早認識最算熟悉的。吵過不知多少架,冷嘲熱諷、譏俏怒罵什麼都有過的。可當時卻只覺得他糊塗,不明究裡,只知道胳膊肘往裡拐,護他的家人。哪怕沒道理,就是因為心疼二哥,所以怎樣也捨不得,非要痴纏不可。雖然不可置否,也是承認,程三是個坦率也磊落的,卻無論如何也沒有那方面的想法。當友人可以,進一步壓根沒想過。哪怕後來知道他歡喜,也只覺得好笑。
可誰會想到,一旨聖命,偏偏把兩個人湊在了一起,又偏偏竟過了很好很好。
當然:“要是吾一直和他彆著勁,大概他再喜歡,也總會消散的。”天底下的情痴沒有那麼多,付出總是需要回報來填平和鼓勵。而他並不是個沒脾氣的,況且總是子嗣為重的。必會納妾,必會有子。而人都是有感情的,那方溫柔體貼有子有女,這面卻是冰冷無情,喜怒無常。歲月時長,大家都知道會如何?
“那二孃為何不和他嘔氣了?就是因為知道歲月時長了?要為將來打算麼?”清河覺得不是那樣,可她想不明白是什麼讓二孃突然改變了心境。清河感覺得到,二孃醒來後是真的歡喜快活,也是真的一心一意的對三郎。理由是什麼?卻始終想不出來。
寶襲淺笑,將沖泡好的花草茶遞給了清河。三呆子出征去了,雖改行武將多年,可一直在千牛衛待著,這次若非高宗見疑陣前,也不會把他派過去。再然後,寶襲覺得那個院子沒法呆,便常日呆在阿伊這裡,回憶舊事,想她的三呆子。關於心境的改變?寶襲沒辦法說她穿越又重生,她能講的只是:“死的滋味太差勁了,活著很好。吾不想死,想高高興興的活著。”
“別人如何,都是路人。睜眼後,便知他是要與吾一起走一條路的人,而他待吾好,吾自然也會待他好。”
“那、那個人呢?”清河依稀有些感覺,但卻無法確定。這隻貓兒很滑,關於她心裡的那個人,便是對阿伊,也從來不說。
這次,寶襲笑到了最是暢快:“他有他的路,吾有吾的路。相遇很美好,可是再好也是過去了。錯過了,吾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吾會珍惜陪伴吾的人,珍惜每一天活著的歲月。”
“不是歡喜?”阿伊的話裡有些莫名,那種感覺不好說,可寶襲瞭解。對於那事,她也不想否認:“開始時,真的只是因為他對吾不錯,感恩。也為今後自己的日子計策著。可後來……阿伊、三郎是磬石。”
那個人的好,不在表面上。
初初看過去,沒什麼特別好的,甚至還有許多缺項放在那裡。不惹人注目,也不惹人歡喜。
可那就是磬石,無論風吹雨打,天長日久,它始終如一。
答應的事,一定做到。
哪怕法子笨拙,他願意把關心的那個人放在石崖之下遮風避雨。
“下一世,吾還會嫁他的。”若有緣再遇這樣的男子,一定會相嫁。爭取自相逢那天開始,就高高興興。
“要是他變了嗯?”很好很好的男子,清河不是沒有遇過。可是那個人變了,亦或者不是變了,只是兩個人沒有走上一條路。
“那就分開!相遇很好,懷念很好。可是既然過去,總是要對得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