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代理權。他心裡在想,自己也大可這麼做,不過那是將來的事,眼前怎麼樣也談不到此,所以不再往下說了。
酒味甚美,只是有酒無餚,胡雪巖還不習慣這樣的飲酒方式,所以喝得不多,但為了酬答雅意,也為了饋贈所需,他決定買五箱白蘭地帶回去。
哈德遜也很會做生意,馬上又給他一個很優惠的折扣,他的目的是在推廣。
杭州是浙江省城,除了總督,各式各樣的衙門都有,又是運河起點,商業相當繁盛,這個碼頭在哈德遜看,是可以有所作為的,他希望得到胡雪巖的助力,能夠把他所代理的各種洋貨,推銷到杭州。
這番意思經由古應春表達以後,胡雪巖自然歡迎,但他跟古應春說了實話,他官商兩方面,纏在手裡的事情實在太多,一時無法給哈德遜任何確實的答覆,看這話是如何說法?
『那就直接回頭他!』
這裡的『回頭』是辭謝的意思,胡雪巖卻又覺得這是個機會,棄之可惜,最好是拖延著,要能讓哈德遜不找別人,為他保留著這個機會。
腦筋一動,想到了一番話∶『你這樣跟他說,本來我馬上可以答應他,為他在杭州策劃,但目前局勢不穩,上海到杭州的路會斷,貨源不繼,變成白貼開銷。等局勢稍微穩定下來,我馬上替他動手。』
哈德遜認為他的看法很穩健,同意等一等再說,不過他要求胡雪巖在杭州先替他看看洋貨的行情,預作準備,將來有任何代理承銷的機會,答應讓胡雪巖優先承攬。
生意談到這裡為止,彼此都覺得很圓滿。古、胡二人先起身告辭,安步當車,走回怡情院。
一路走,一路談,談的卻不是生意。胡雪巖問道∶『怎麼樣?外國酒館裡的那個洋女人,算是啥名堂?』
『賣酒的還有啥名堂!』古應春笑道,『你想她賣啥?』
胡雪巖笑笑不答,不一會卻又以抱憾的聲音說∶『可惜我不懂洋文。不然,跟她談談說說,一定是蠻有趣的一件事。』
『我倒想不到,』古應春也笑了,『你會中意洋女人!』
『女人總是女人,管她是華是洋,只要動人就好。』
『慢慢來!』古應春說,『將來你在上海住長了,總有跟洋女人落個交情的時候。』
就這樣談著夷場風月,不知不覺到了恰情院。一進門就見相幫、孃姨、大姐聚在一起,指指點點在小聲說笑,似乎遇見了什麼神秘而有趣的事,胡雪巖便好奇地問道∶『你們在講啥?』
『胡老爺,有位堂客在裡面,跟二小姐談得好親熱。』
『堂客!』胡雪巖詫異∶『堂子裡只住官客,哪來的堂客?』說著便站往了腳,因為有堂客在裡面,雖未『放門簾』,也不便亂闖。
『不要緊!胡老爺你請進去看了,就曉得了。』
古應春比胡雪巖更好奇,聽得『不要緊』三字,首先就拔腳進門,只覺眼前一亮,那位堂客如雪山皚皚,令人不可逼視。
這位豐腴豐皙、豔光照人的少婦,正是七姑奶奶。看見闖來的那個陌生
男子,長身如鶴,英氣勃勃,不覺心中一動,五百年風流冤家,就此在不該相遇的地方遇到了。
一半是不知如何招呼,一半是目炫心迷,正當他們錯愕無語,而怡情老二也覺得為難之際,胡雪巖跟了進來,一看亦大感意外∶『咦,七姐!是你。』
有人搭腔,事情便好辦了,七姑奶奶向來說話粗聲大氣,不堪領教,這時不知是受了恰情老二一口吳儂軟語的感染,還是因為有古應春這個一見便生好感的陌生男客在,心存顧忌,居然斯斯文文地喊一聲∶『小爺叔,你想不到我在這裡吧?』
自然想不到,胡雪巖心想,兄弟一起逛堂子的事,聽說過,兄妹一起逛堂子,卻是天大的新聞。便點點頭說∶『我道是哪位堂客?怎麼樣也想不到是你。』
『請坐,請坐!』怡情老二看古應春和七姑奶奶偷眼相望,隨即說道∶『胡老爺,你來引見吧!』
於是胡雪巖為古應春及七姑奶奶作了介紹,一個盈盈含笑,把雙手放在左腰上,福了一福,一個抱拳作揖說道∶『原來是七姐!真正伉爽不讓鬚眉。』
七姑奶奶懂了他那句語,雖是恭維,卻也有驚詫的意味在內,想想一個良家婦女,獨闖娼門,說起來是有些不守婦道,所以很難得地害了羞,紅著臉報以微笑。她的笑容最甜,雖是窘笑,依然嫵媚。古應春心裡在想∶倒不曾料到,尤五有這樣漂亮的一個妹妹!
等怡情老二招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