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親的『死黨』,卻很崇拜父親,因而胡雪巖跟她說話,另有一套計算,一開口就說∶『梅王,你跟爸爸一起到上海去,好不好?』
這話讓梅玉又驚又喜。能出去開一開眼界,又聽說十里夷場有數不盡的
新奇花樣,自然嚮往萬分,但離開母親,又彷彿覺調不能令人安心,所以只骨碌碌地轉著一對黑眼珠,半晌答不出話來。
『你的意思怎麼樣?不願意?』
『哪個說不願意?』梅玉說,『我有點怕。』
『怕?那完了!』胡雪巖說,『爸爸還想靠你,你先怕了!』
『靠我!』梅玉大惑不解,怎麼樣也不能接受這話,『爸爸,你靠我什麼?』
『靠你替我寫寫、算算。』胡雪巖鄭重其事他說,『我在外面的生意做得很大,總要有個幫手,這個幫手一定要自己人,因為有些帳目,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哪怕劉慶生劉叔叔、陳世尤陳叔叔,都不能讓他們知道。想來想去,只有靠你幫忙。』
這一套鬼話,改變了梅王的心情,原來一直當目己是個文弱的女孩子,在外面百無一用,只有幫著操持家務,現在才知道自己還肯派得上緊要用場的地方,頓覺自己變了一個『大人』,而且也不再想到母親,自覺膽子甚大,出去闖一闖也無所謂。
但是,這只是一鼓作氣,多想一想不免氣餒,『爸爸,』她說,『我怕我算不來帳。』
『那麼,你幫你娘記家用帳,是怎麼記的呢?』
『家用帳是家用帳。爸爸的帳是上千上萬的進出。』
『帳目不管大小,演算法是一樣的,家用帳瑣瑣碎碎,我的帳只有幾樣東西,還比家用帳好記。』
梅平接受了鼓勵,『雄心』又起,毅然決然的說∶『那我就跟了爸爸去,不過我要把阿綵帶了去。』
阿彩是專門照料她的一個丫頭,胡雪巖當然答應。事情就這樣說定局了。
這一來,全家大小都知道了這回事,而胡太太只當丈夫說笑話。
『你要把梅玉帶到上海去啊?』她問她丈夫。
『對!』胡雪巖說,『女兒大了,帶她出去閱歷閱歷。』
『閱歷!』胡太太詫異之至,『聽說夷場上的風氣不好,有啥好閱歷?
學了些壞樣子回來,你害了她!『
胡雪巖笑笑不作聲。
這有何可笑?女孩子學壞學好,有關終身,不是好笑的事,那自然是笑自己的話沒見識!胡太太倒有些不服氣了。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