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使人很難回答,裘豐言不解所謂,也不知道能用多少錢,唯有這樣答道∶『我說過,歸你分派,你給我多少,就是多少。』
『是這樣,我不能不從頭說起。』胡雪巖說∶『他們讓出五千支來,就要損失五萬銀子,但是從哈德遜那裡,弄不到這個數目,為啥呢?我算結你聽┅┅』
說帖上說,照同樣的貨色,每支只要二十五兩銀子,實際上每支二十兩,只有五兩銀子的虛頭,所以一共也只有二萬五千銀子的好處,除掉撫臺衙門一萬,還剩下一萬五千銀子。
『一萬五千銀子三股派,』胡雪巖說到這裡,襄豐言自動錶示,『每人五千。』
所望不奢,胡雪巖反倒過意不去,『你忙了一場,五千也太少了,你拿一萬。』他說,『我跟鶴齡不要。』
『那麼,還有五千呢,莫非送給龔振麟?』
『不錯,不但這五千送他,還要問他,願意戴多少「帽子」?要這樣,你的錢才不燙手。』
裘豐言先還不服氣,經過胡雪巖反覆譬解,總算想通了,答應照他的意思跟龔振麟會談。
當然,這有個說法,說是哈德遜願意每支槍再減一兩銀子。加上另外的
二兩,一共三兩,這就是說每支槍以二十二兩銀子算。實收是這個數目,如果『上頭還有別的開銷,要加帽子也不妨』。
一聽這個說法,龔振麟的觀感一變。裘豐言背後有胡雪巖,他是知道的,原來以為胡雪巖太辣手,現在才發覺是『極漂亮』的一個人。
除了交情以外,當然更要緊的是估量利害關係。龔振麟對胡雪巖一派的勢力,相當瞭解,王有齡已有能員之名,在撫臺面前很吃得開,嵇鶴齡也是浙江官場中一塊很響的牌子,而此兩人都倚胡雪巖為『謀主』,此人手腕靈活,足智多謀,尤其不可及的是人人樂為所用。象這樣的人物,有機會可以結交而交臂失之,未免可惜。
打定了這個主意,龔振麟便對裘豐言這樣表示∶『不瞞老兄說,這件事我的處境,實在為難,其中委曲,不必細表。以老兄及胡雪翁的眼力,自然能識得透,言而總之一句話,多蒙情讓,必有所報。』
這幾句話聽得裘豐言大為舒服,便也很慷慨他說∶『交個朋友嘛!無所謂。』
『是,是!俗語說得一點不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朋友能交得上,一定要交。』龔振麟說∶『事完以後,老兄這裡,我另有謝意,至於胡雪翁那裡,我當然也要致敬,想請教老兄,你看我該怎麼辦?』
『如果你有所饋贈,他是一定不肯收的。』裘豐言說到這裡,靈機一動,『我為老兄設想,有個惠而不費的辦法。』
『好極了!請指教。』
『阜康錢莊,你總知道,是杭州錢莊大同行中,響噹噹的字號,老兄大可跟阜康做個往來,也算是捧捧他的場。』
『這容易得緊,容易得緊!』龔振麟一疊連聲的說,『此外,我想奉屈胡雪翁小敘,請老兄為我先谷。』
『好,好!胡雪巖很愛朋友的,一定會叨擾。』
『事情就這樣說了。』龔振麟重又回到公事上,『哈德遜這方面的事,謹遵臺命辦理。上頭有什麼開銷,我要上院請求了才能奉告。』說到這裡,他又放低聲音,作出自己人密訴肺腑的神態,『替黃撫臺想想也不得了!一個年過下來,從京裡到本省、將軍、學政那裡,處處打點,沒有三十萬銀子過不了關。真正是「只見和尚吃粥,不見和尚受戒」!』
聽這口風,便知加的帽子不會小。裘豐言也不多說,回到阜康錢莊跟胡雪巖細談經過,話還未完,劉慶生笑嘻嘻地走了進來,顯然是有什麼得意的事要說。
『胡先生,來了一筆意外的頭寸,過年無論如何不愁了。』他說,『炮局龔老爺要立個摺子,存八萬銀子!』
這一下裘豐言也得意了。笑著問道∶『如何?』
『你慢高興。』胡雪巖卻有戒慎恐懼之感,對劉慶生說∶『這筆頭寸,不算意外,隨時來提,隨時要有,派不著用場。』
『不!說了的,存三個月,利息隨意。』
『那倒也罷了!』胡雪巖想了想說,『利息自然從優。這樣,你先打張收條給來人,就說∶我馬上去拜會龔老爺,存摺我自己帶去。』
劉慶生答應著管自己去料理。胡雪巖這時才有喜色,躊躇滿志地跟裘豐言表示,這件事得有此結束,是意外地圓滿。因為原來他最顧慮的是『治一經,損一經』,怕因為這件事,把王有齡跟黃撫臺的關係搞壞,而照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