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不擅飲酒,只小杯小杯的喝,倒是子煌,像故意一般往我杯子裡不停的斟著,直到那白玉酒壺空了,他才意外的挑了挑眉。
“你的酒量……”
我用手支著下巴,斜斜的瞧他,“怎樣?”
他輕巧的笑過,又叫了壺酒,才道:“不讓鬚眉。”
我們就這樣一杯杯飲著,說著些不痛不癢的話。
子煌似乎並不急,反正也是商容將我們約出來的,他有什麼話,自會與我們講。
而子煌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耐性都是一樣的好。
直到最後商容按捺不住,問:“不知仁兄可有參加今次的科舉?”子煌才把他手中的酒杯放下。
“家中營商,便不曾參與科舉。”
“這樣……”商容端著酒杯,放到了唇邊,似是幽聲一嘆,然後搖搖頭,又把杯子放下了。
“可惜……”他道。
“有何可惜?”子煌笑問道。
商容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悵然,似是那幾杯酒起了作用,淡淡的散了一圈暈紅。子煌示意身旁的小祿子將雅座的門關上,才問:“商兄高才,想必這次定能高中,可以一展抱負了。”
我很容易就能聽到商容鼻間的一哼。
“抱負?”他似是不屑,仰起脖子將手中的酒喝乾了,才道:“現在朝中如此,又有什麼抱負可言。”
子煌不知何時從袖口裡掏出了把扇子,微微擋著唇角,問道:“看商兄對朝中之事,頗有見解,何不說來聽聽?”
商容搖了搖頭,道:“現在朝中如何,不光是國人明白,就連南國的使臣也明白,不然也就不會貿然的上表,表示以後不再朝貢。權臣弄朝,新皇也昏庸無用,永兄你又何必問我。”
他的話讓我略微一驚,連去看子煌,見他的臉上並未顯出其他的情緒,才鬆了口氣,捧起酒杯啜飲著。
聽子煌道:“商兄這番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在人前去說,恐怕就會憑來的惹上麻煩。”
商容冷笑道:“麻煩?怕是就算我想來找麻煩,別人也不願因讓我沾上麻煩。”他又灌下一杯,想是喝多了,那本是白玉般的臉上,已紅的滴出了血來。
我偷偷用胳膊杵了下子煌,怕他再任商容這樣喝下去,非出事不可。
子煌卻不管,只偷偷在下面捏了我的手,
我一慌,連忙抽出來,瞪他,他卻對我展眉一笑,然後又給商容斟了杯酒,問道:“商兄這話怎麼說?”
商容道:“那日你便看到了,我只不過剛剛跟人動手,那些家奴便全湧了過來,想這皇城之下,誰還能給我麻煩。”
他這話中的意思本該是得意,但語氣裡卻夾滿了諷刺。
子煌又問:“看那日的侍衛,應是董家的家臣,難不成商兄與董家也有淵源?”
商容才抬起了頭,滿臉的無奈的道:“不瞞永兄,董家與我們商家,的確有著不小的聯絡。”
子煌把扇子合上了。“願聞其詳。”
商容重重的嘆了口氣,才道:“說來慚愧,商容祖母的姐姐,正是董家的老太君。那時我的父親還未入朝為官,家境貧寒,而董家長子又剛巧無子,所以父親就把我暫時送到了董家,打算過繼過去,卻不想第二年董家的長子就有了兒子。所以才不曾再提起過繼的事情,而那老太君似是極喜歡我,便將我留了下來,直到我父親中了狀元,才把我接回去。所以我算是在董家長大的。”
子煌笑道,“那商兄也算是名門子弟了,何來慚愧?”
商容卻冷哼道:“名門?那董商若是名門,天下就沒有奸佞之臣了!”他一下子氣起來了,將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摔,繼續道:“那董商不識為臣之法,干涉朝政,再上欺君,再下瞞臣,結黨營私,齷齪廟堂,他又何來名門,何來忠臣!”
他說道氣急之處,拳頭也攥了起來,用的力氣大了,關節之處全是一片青白。
子煌卻仍笑,似是輕描淡寫般的道:“董商權大,如今計程車子都在競相巴結,以期望今次科舉能榜上有名,成為幕僚。商兄有這麼好的靠山不用,還真是可惜了。”
我這才明白,子煌是在試探人心,也不好說話,只低頭喝著酒。
商容聽言本是一愣,而後臉上便顯出了千般神采,先是驚訝,而後不信,青白交轉的全是憤怒。最後“啪!”的一聲將拳頭捶在了桌案上,指著子煌的鼻子罵道:“我本以為你學厚才德,不想也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算我商容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