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一直不敢進去的園子。
幾年來讓小祿子在這裡守著,盡力保持了原樣。現在踏進去,居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想我的心應是夠堅強了,可以面對那些痛徹心扉的過往。
所以我決定住下來。
因為我知道,子煌應該很寂寞……
夏日的風,柔軟裹著香薰,房簷下掛了幾隻紫金鈴,發出了悠揚的聲響。
一切都那般安詳寧靜。
站在窗前,外面的杏樹早已結滿了青澀的果實。想以前的那些春日,這裡的杏花開的該有多麼絢爛。
再抬頭,書架旁的牆上掛著一副畫像。
是子煌的模樣,只不過在唇角旁,多了一個酒窩。
略微一笑,伸手輕輕撫著那畫。
當時他以為我畫的是他,竟是那般欣喜。還記得當時他的笑容,像個剛得到中意玩具的孩子。
手指順著他的輪廓遊走,記憶中他的模樣,從未模糊過。
可當手觸到畫卷的正中時,卻停住了,只覺得裡面有個硬硬的物事。
疑惑著將畫拿下,翻到背面,竟是一封書信。
呆愣了瞬間,開啟,頭幾個字是:愛妻娉蘭……
淚水不覺潸然落下。
時而有陣清風徐徐的湧進來,杏樹沙沙作響。寂靜的夏日午後,有些東西被吹得散了,似乎是往日沉在心底的似水年華……
………
第 62 章
對於商容,我已幫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然而希琰……
正想在這,定兒又轉回來了,她唇邊掛著曖昧的笑,進門就道:“主子,您瞧瞧誰來了。”
隨著她的聲音望出去,正看到希琰進來。
天已轉冷,他身上裹著件紫貂皮襖,內裡是金絲拔線的麒麟袍。貴氣,又威武不凡。
讓他坐下,含笑問道:“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他將皮襖遞給定兒收起,才道:“王府裡的事處理的比想象中的快了不少,就過來看看您。”
我道:“今天定兒準備了不少酒席,留下來吃完飯再走吧。”
他笑道:“陛下您呀,估計是太忙了,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略微一愣,才猛然想起:“今日是不是商容大婚?”他拿起茶杯抿了口,才道:“您費了那般力氣,才成全了他與餘若蘭,居然連這個日子都忘了,估計那商容,又要氣上些日子。”
我哎呀了聲,急忙叫來定兒擬份禮單送過去。希琰卻道:“只一份禮過去,怕是不妥。”
我道:“商容現在身份雖然尊貴,但若要我親自過去,估計又要引起群臣猜忌口舌。”
希琰搖了搖頭,道:“去是可以去的,但不一定要以皇帝的身份。”
稍微閃神,他已起身拉住了我,臉上多了幾分壞笑,道:“我們今晚出宮去。”
希琰總是這樣,想到什麼就要做什麼,突然的不給人準備。
稀裡糊塗被他從水苑打劫走,等我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跟他一起走在了皇城的玉泉街上了。
還帶了個附屬品——剛好進入水苑打算給我送冬至禮物的元馨。
六歲的元馨,生的有些瘦小,被希琰抗在了脖子上,安靜的望著街上的流離燈火,不吵不鬧,也不說話,只臉上偶爾露出的新奇神情能看出是開心的。
我有些怪希琰的魯莽,道:“怎能這樣冒失,還把孩子帶出來,萬一……”
“萬一有什麼,我也會拼死保護你。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容若吧,他教出的徒弟,有幾個差的。”
他皮皮的笑,扯了扯元馨的腳丫,道:“馨兒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宮外的世界,以後還怎麼統領天下?”
被他說到了我心裡的痛處,一時有點不自在,看了他一眼,他卻是無所謂的模樣。最近有些臣子頻繁上奏,希望我能快些大婚,誕下繼承人,以安民心。我總是以戰事初定,天下不穩為藉口拒絕了,但現在想想,元馨這個孩子的身份在往後的日子裡,的確會帶來不少爭執。
那又讓我能怎麼辦才好?那些朝廷大臣,各個嘴裡仁義禮志,卻容不下一個前朝皇子,而民間……民間對元馨,怕也是不信任居多吧,以這樣的背景,元馨的日後的路,定是會荊棘坎坷。
下意識的嘆了口氣,被希琰聽見了,問:“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
他沒繼續往下問,只是跟我並肩緩緩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