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她從未遇到過這種事。為了驗證他所說的話,她當著他的面使用了我幾次,當然都是“風平浪靜”,再次讓她感覺到舒適暢快,絲毫都不會有他遇到的噁心事,這就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說謊?我們的畫家被搞得百口莫辨,但下一次使用我的時候,他還是會被弄得一塌糊塗!看來我的能力也越來越強,可以透過體內的機械裝置,準確表達自己的情緒與意志。
最後,他終於忍無可忍,要求她一定要把我給換掉——再買個新的馬桶吧?不要再用這個傢伙了,我看它有惡靈附體,肯定對我們不利。
這個明顯無理的要求,讓我的主人感到難過,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的馬桶換掉?你知道嗎?在這個冰冷的公寓裡,我最心愛的就是這隻馬桶!
小白臉簡直要被氣暈過去了,真是不可理喻,難道在你的眼中,我還不如一隻馬桶?
奇她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但請不要強人所難,我不會為任何人而拋棄它的。
書謝謝你!我的主人!
我們的藝術家卻憤怒地摔門而去,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婊子。
他知道她的職業是什麼,他也知道這套房子屬於誰。只是在他不需要厭惡的時候,他可以寬容地面對這一切,但在他需要表達自己的正義與純潔時,她就成了一個千人騎萬人壓的骯髒的婊子。
主人孤獨地留在衛生間,留在我這隻馬桶的面前,像個受傷的十歲小女孩。沉默了幾分鐘後,她緩緩落下眼淚,回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她不恨任何人,只恨她自己。
那個年輕的畫家消失了,再也沒有回到過這個地方,他就像她生命裡的一顆流星,曾經照亮過幾秒鐘,又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七天後,另一個男人回來了。
十三
她的天空從來沒有亮過。
只有一顆微暗的星星,在暗夜裡替她閃爍了幾下,那就是我。
子夜,靜得讓人讓馬桶都發瘋的子夜。
外面驟然響起沉悶的腳步,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咆哮。燈光亮起,又熄滅,再亮起,再熄滅,伴隨身體的碰撞聲,刺耳的打擊聲,響亮的耳光聲。
這是男人打女人的耳光。
他,不是破門而入的盜賊,而是這棟房子真正的主人。
外面混亂了片刻,就像爆發了一場戰爭,但我知道戰敗的肯定是女人。
突然,衛生間的門豁然開啟,我的主人被推了進來。就像剛剛遭受過酷刑,衣衫凌亂,披頭散髮,臉頰帶血,明顯的耳光印子,還有恐懼到極至的目光。
我看到了那個男人,那個邪惡的男人,帶著一身煤炭的氣息,卻穿著DIOR的西裝,戴著江詩丹頓的手錶,配著臉上的橫肉,更像屠宰場的劊子手。
杯具的日子到了。
馬桶也知道一句成語:東窗事發。
看著這個男人陰沉的臉色,看著他眼睛裡噴射的怒火,就知道那個秘密已經敗露——他絕對無法容忍發生這樣的事,絕對無法容忍在他買的房子裡,他養的女人居然帶回了小白臉。在這個北方男人的面前,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用任何代價都無法彌補回來。想必他不在的日子裡,早就派人悄悄監視這個房子,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就像她永遠無法擺脫以他為主角的惡夢。
這是最原始的衝動,最原始的憤怒,最原始的獨佔欲。他將她重重地推到牆邊,用大手抓緊她的頭髮,惡狠狠地撞到馬桶的外側邊緣。
可憐的主人——我清晰感受到她的頭骨,像一隻清脆玲瓏的瓷器,衝撞在工業陶瓷構成的我的身上,同時發出類似金屬的聲音。
裝飾瓷器與工業陶瓷,哪個更硬?你就知道是哪個倒黴了。
她的頭與我猛烈撞擊的剎那,我感到她的頭骨裂開了一道細縫。
同時,我的心也被她撞碎了。
我的主人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像具剛剛死去的美麗屍體。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那個男人也大吃一驚,想不到自己出手那麼猛,他蹲下來仔細看著她,摸著她受傷的額頭——不斷有鮮血奔流而出,透過那道細小的縫隙,不僅僅是面板還有骨頭,更是我和她的心。
他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嘴唇終於開始顫抖了,原來他也知道“害怕”二字?
血,已經染紅了衛生間的地板。
我也被嚇壞了,可是我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最愛的人,看著她躺在我的身邊,雙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