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照片的那天。也可能是她抱著表弟託奇和寶寶弗蘭克的那天。也可能是她指著照相機讓小孩們看可他們不看的那一刻。
也許天空在她摔倒的那天沒有看向人間。也許上帝很忙。也許那天她入水沒入好傷了脊椎是真的,也許託奇說的是真的,她從高高的梯凳上重重地摔了下來。
我想疾病沒有眼睛。它們昏亂的指頭會挑到任何人,任何人。比如我的嬸嬸,那天正好走在街上的嬸嬸,穿著瓊?克勞馥式裙子,戴著綴有黑羽毛的、滑稽的氈帽,一隻手裡是表弟託奇,一隻手裡是寶寶弗蘭克。
有時你會習慣病人,有時你會習慣疾病,如果病得太久,也就習以為常了。她的情況就是這樣。或者這就是我們選擇她的原因。
那是一個遊戲。僅此而已。我們每天下午都玩的遊戲,自從某天我們中的一個發明了它。我不記得是誰,我想那是我。
你得挑選一個人。你得想出大家都知道的一個人,一個你可以模仿,而別人都能猜出來的人。先是那些名人:神奇女俠 、披頭士、瑪麗蓮?夢露……後來有人認為我們稍稍改變一下,如果我們假裝自己是賓尼先生、或者他的妻子布蘭卡,或者鷺鷥兒,或者別的我們認識的人,遊戲會好玩點。
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挑選了她。也許那天我們很無聊。也許我們累了。我們喜歡我們的嬸嬸。她會聽我們講故事。她經常求我們再來。露西、我和拉切爾。我討厭一個人去那裡。走六個街區才到那昏暗的公寓,陽光從不會照射到的二層樓背面的房子,可那有什麼關係?我嬸嬸那時已經瞎了。她從來看不見水池裡的髒碗碟。她看不到落滿灰塵和蒼蠅的天花板。難看的醬色牆壁,瓶瓶罐罐和黏膩的茶勺。我無法忘記那裡的氣味。就像黏黏的膠囊注滿了凍糊糊。我嬸嬸,一瓣小牡蠣,一團小肉,躺在開啟的殼上,供我們觀看。喂,喂。她好像掉在一口深井裡。
我把圖書館借的書帶到她家裡。我給她讀故事。我喜歡《水孩子》 這本書。她也喜歡。我從來不知道她病得有多重,直到那天我想要指給她看書裡的一幅畫,美麗的畫,水孩子在大海中游泳。我把書舉到她眼前。我看不到。她說。我瞎了。我心裡便很愧疚。
她會聽我念給她聽的每一本書,每一首詩。一天我讀了一首自己寫的給她聽。我湊得很近。我對著枕頭輕輕耳語:
我想成為
海里的浪,風中的雲,
但我還只是小小的我。
有一天我要
跳出自己的身軀
我要搖晃天空
像一百把小提琴。
很好。非常好。她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記住你要寫下去,埃斯佩朗莎。你一定要寫下去。那會讓你自由,我說好的,只是那時我還不懂她的意思。
那天我們玩了同樣的遊戲。我們不知道她要死了。我們裝作頭往後仰,四肢軟弱無力,像死人的一樣垂掛著。我們學她的樣子笑。學她的樣子說話,那種盲人說話的時候不轉動頭部的樣子。我們模仿她必須被人托起頭頸才能喝水的樣子。她從一個綠色的錫杯裡把水慢慢地吮出來喝掉。水是熱的,味道像金屬。露西笑起來,拉切爾也笑了。我們輪流扮演她。我們像鸚鵡學舌一樣,用微弱的聲音呼喊託奇過來洗碗。那很容易做到。
可我們不懂。她等待死亡很長時間了。我們忘了。也許她很愧疚。也許她很窘迫:死亡花了這麼多年時間。孩子們想要做成孩子,而不是在那裡洗碗涮碟,給爸爸熨襯衫。丈夫也想再要一個妻子。
於是她死了。聽我念詩的嬸嬸。
於是我們開始做起了那些夢。
Born Bad
Most likely I will go to hell and most likely I deserve to be there。 My mother says I was born on an evil day and prays for me。 Lucy and Rachel pray too。 For ourselves and for each other。。。 because of what we did to Aunt Lupe。
生辰不吉(2)
Her name was Guadalupe and she was pretty like my mother。 Dark。 Good to look at。 In 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