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就是堅持國有官營,一個則堅持放任的自由經濟,其實也就是工商業的私營化。
寶鼎就始終如一的堅持“私有化”,從土地到工商業,他都堅持私有化,堅持放任的自由經濟,主張中央在這些經濟領域以“無為而治”為基本原則,努力發展農耕和工商,先讓飽受數百年苦難的中土普羅大眾吃飽穿暖,安居樂業,然後王國再以賦稅改革來調整中土財富的再分配,讓中央的財政收入逐漸增加,繼而達到強國的目的。
中央沒有財政,能幹什麼?為了財政收入,就必須“取之於民”。
民不堪重負,又如何安居樂業?不能安居樂業,看不到生存希望,民自然就要揭竿而起,為生存而戰,那時國祚岌岌可危,哪來的中央財政?
中樞於是激烈博弈。
寶鼎若想讓大秦國策依循自己的發展理念而前進,他必須在朝堂上獲得足夠多的盟友。
為此,公子扶蘇要回京,要做儲君,要形成自己的政治勢力。
公子扶蘇的政治勢力的主要組成就是宗室和外戚,於是寶鼎利用公子扶蘇這個儲君身份,把矛盾層生的宗室和外戚拉到了一起。
寶鼎當前的對策是,利用北疆緊張的局勢,利用即將到來的南北戰爭,利用正在實施的北疆防禦體系,在中央財政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大量引入私營工商業,利用私人資本和技術來推動北疆的發展,加強北疆的武力。
中央要限制和打擊私營工商業,北疆卻反其道而行之,不遺餘力地發展私營工商業,這種公開的對抗對中央的權威顯然是一種挑戰,但寶鼎沒有選擇。政治鬥爭嘛,無法就是在鬥爭中妥協,在妥協中鬥爭。為了能讓帝國渡過危機,把國祚延續下去,讓中土的普羅大眾從歷史上的那場浩劫中逃脫出來,寶鼎義無反顧。
琴氏一直想進入北疆,這次終於獲得了合作機會,而寶鼎也不吝嗇,把北疆最肥的一塊(肉)送給了巴蜀人。
“為了在最短時間內緩解當前緊張局勢,內廷拿出了兩種意見。”
隗清看了大兄隗狀一眼,看他並無阻止之一,於是繼續說道,“一是從關東各郡遷徙大量富豪,把他們安置在關中、巴蜀和荊宛三地。還有一個則是命令各郡馬上收繳所有銅鐵利器,就地煉化。”
琴唐嗤之以鼻,嘲諷道,“遷徙關東富豪其實就是搶錢,咸陽宮先搶他們一次,然後地方郡縣再搶他們一次,最終把他們搶得一無所有。”
“我看主要目的還是防止關東人叛亂。”唐仰笑道,“收繳天下利器足以說明問題了。”
“咸陽宮怕的不是關東人叛亂,而是怕府庫裡沒錢。”琴唐不屑地撇撇嘴,“我看他們收繳天下利器的目的就是想鑄更多的錢,錢鑄得越多,谷價就漲得越厲害,最終天下人的財富都給咸陽宮洗劫一空了。好手段。”
“治標不治本。”寶鼎笑著搖搖頭,“關東人為什麼叛亂?叛亂的根源什麼?不去解決根源問題,不去想辦法疏通,卻總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總是妄圖靠堵塞去阻止叛亂,這是行不通的,最終必定自食惡果。”
隗清黛眉微挑,問道,“武烈侯反對?”
寶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隗狀,一語雙關地說道,“中央財政之所以入不敷出,關鍵原因在於咸陽宮的心態不好。咸陽宮太急了,試圖一夜間解決所有的問題,這怎麼可能?凡事都要量力而行,以現在的財賦收入來說,可以先集中財力完成統一大業,然後再去北疆與匈奴人作戰。就統一戰爭來說,中原、山東、兩淮和江南可以集結二十萬到二十五萬左右的軍隊進行江淮決戰和渡江作戰,不出意外的話,一到兩年內就可以滅殺楚國。當然了,前線將士假如上下齊心,全力以赴,或許今年內就能佔據江東。”
隗狀面帶笑意,微微點頭。
他注意到寶鼎沒有提到嶺南,也沒有提到直道,更沒有提到為統一大典而大興土木的事,也就是說,寶鼎希望雙方在未來幾年的發展策略上達成一致,以循序漸進的方式,集中財力把最急迫的事情解決了,至於其他的與王國發展關係不大甚至有損王國發展的事情,統統擱置一旁,絕不把有限的財政做無謂的浪費。
很顯然,寶鼎已經下了決心,迫於即將到來的南北戰爭,他必須竭盡全力讓國內局勢先穩下來,“集權”和“分封”的矛盾也好,“官”與“民”的矛盾也好,中央和地方的矛盾也好,統統放下,誰敢與其公開對抗,誰敢把個人和集團利益置於王國利益至上,寶鼎就要聯合秦王政動手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