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誰知最後竟然落在了一個默默無聞的尚書卒史頭上。
趙高一夜之間出名了,好在他是去年少府大考的第一名。有真本事,破格提拔也是合情合理,倒是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抓不到絲毫把柄。這時候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疑問,都在揣測同一個問題,這個叫趙高的什麼背景?是誰把他一步推到了天上?
趙家蓬蓽生輝,親朋好友紛至沓來,平時老死不相往來的親戚上門了,沾親帶故甚至根本沾不上邊的“故舊”們也備著厚禮登門了。趙家清貧,突然碰上這種事,手足無措,連辦酒席的錢都不夠,不過趙家有個土財主,那就是趙信。
趙信自小就是坊裡一霸,在戰場上受傷殘疾後,帶回來一幫缺胳膊斷腿的老軍,在尚商坊開酒肆,開博易館,賺了不少錢。趙信自掏腰包,招待賀客吃了一天的流水席。他彷彿忘記了那夜的事,在趙高面前隻字不提,而趙高同樣閉緊了嘴巴。叔侄二人非常默契。把武烈侯的恩情深深埋在心裡。
“東主……”老蒼頭嗅到了空氣中的殺氣,面露恐懼之色,顫抖著聲音喊道,“東主,有刺客。”
車內歌聲頓止,趙信翻身跳了起來,氣勢洶洶地吼道,“誰敢殺我?”
布幔掀開,趙信探出半隻腦袋,抬眼就看到了釘在蓬車上的羽箭,箭桿上綁著一小塊白布條。趙信四下看看,伸手拔下羽箭,縮回到車內,跟著便傳來火石的撞擊聲。
片刻之後,趙信跳下車,衝著老蒼頭揮揮手,“你回尚商坊,快走。”
“東主呢?”老蒼頭關心地問道。
“有人約我六博投壺,今夜不回去了。”
老蒼頭還待問話,卻見趙信已經轉身走進了長巷深處。
趙信待老蒼頭駕車遠去,突然收起單拐,發力狂奔,一口氣跑出了小巷,轉入大道後再穿兩條街,終於在一口古井邊停了下來。
趙信一邊劇烈喘息一邊四處張望,時間不長,就看到一輛青銅軺車從黑暗裡飛馳而來。趙信急步迎上。軺車減速,車門開啟。趙信迅速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飛身上車。關上了車門。
“東主三條腿走路,速度果然快。”宗越微微笑道。
“鳥!”趙信忿然罵道,“何事急召?”
“武烈侯有請。”
武烈侯?趙信驚愣不已,“去哪?”
“蓼園。”
青銅軺車駛進刁斗巷,停在蓼園車馬場。宗越和趙信一前一後下了車。趙信已經換了一套長袍,頭戴青竹笠,腳踏木屨(ju),難見真容。兩人進了大府,一路急行,最後停在一座幽靜的院落內。
趙信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公主,稍稍有些激動,躬身為禮。說起來他也是趙國宗室,不過因為祖上流落秦國,年代久遠,早已變成了秦人。在趙國宗室屬籍中,他這一支算是滅亡了。
論輩份,他是趙儀的堂叔,見到趙儀躬身為禮足矣。趙儀倒是恭敬,以晚輩之禮拜見。趙信也不謙讓,大大方方受了趙儀的禮。趙信是沒資格錄入趙國宗室屬籍,而趙儀則更慘,她死了,灰飛煙滅了。宗室屬籍已經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叔侄二人相對而坐。趙儀情緒激動,淚水漣漣,哽咽問道:“叔父認識我?”
“去年我奉公子恆之命去了一趟邯鄲。西門老爹帶我見了你一面。”
趙儀黛眉輕蹙,感覺記憶裡並沒有這一幕。
“當時我扮做老爹的隨從,你當然不會注意到我。”趙信解釋道。
趙儀眉頭蹙得更緊了,“是我大父的命令?”
趙信鄭重點頭,“現在回頭再看,公子恆早有把黑衣交給你的意思,只不過時機未到而已,否則也不會請我跑一趟邯鄲。”
這句話掀起了趙儀的記憶。假如公子恆早就有意把黑衣交給自己,那大兄公子嘉就應該知道公子恆的謀劃。否則他不會叫自己北上入代尋求幫助。自己到了代北後,公子恆會尋找一個恰當的時機讓自己灰飛煙滅,然後讓自己潛伏到咸陽來。為確保此計萬無一失,公子恆把趙信拖進了這個謀劃當中。趙信身份特殊,他可以在事情出現意外的時候,及時給自己以助力。現在看來公子恆這一招不但發揮了作用,而且還在千鈞一髮之刻挽救了自己和寶鼎的性命,否則,自己和寶鼎已經在尚商坊的大火中化作灰燼了。
“公子恆的謀劃失敗了,全部失敗了。”趙信扼腕嘆息,“誰也沒想到,李牧為了奪取黑衣竟然痛下毒手,這個計策還沒開始就宣告失敗了。”
“叔,我現在已經到了咸陽。”趙儀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