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抬頭望向寶鼎,“你也是從小受苦,在北疆養馬放羊,最後靠代北的九死一生才重返咸陽。”
寶鼎聽出了秦王政話裡的意思,一股怒火噴湧而出,“大王不願赦免?”
“大秦有律法,庶民要遵從律法,士卿也要遵從律法,君王更要遵從律法。”秦王政非常堅決地說道,“沒有軍功,就不能赦免,更沒有資格重歸屬藉。”
寶鼎強忍怒火,臉頰上肉不停地顫抖著,出離憤怒了。
“你既然關心他,為什麼不願赦免他?”寶鼎叫道,“他不過是個孩子。”
秦王政神色冷峻,一言不發。
寶鼎猛地站起來,掉頭就走。
夫人和隗清就站在書房外,看到寶鼎怒氣沖天地摔門而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花容失色。武烈侯真的瘋了,竟敢在行宮對大王如此無禮。
夫人急忙走進書房。
隗清則急步追上寶鼎,“武烈侯,你這是去哪?”
“驪山。”寶鼎咬牙切齒地說道,“他不給我人,我就去搶。”
隗清頭一暈,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這裡不是烏氏草原,是驪山行宮,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寶鼎冷森森地說道,“我老嬴家是王族,王族有王族的尊嚴,就是死,我也要站著死。”
隗清根本拉不住他,反而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拖著就走了。
第204章 去而復返
公子寶鼎的暴戾和瘋狂可謂天下皆知。隗清不是不知道,但她和寶鼎至今不過才見三次面,寶鼎給她的印象就是一個言行舉止和實際年紀完全不相符的年輕人,所看到的都是其親和的一面,今夜她總算才見識到了寶鼎的瘋狂,極度的暴戾和瘋狂。
隗清不敢想像,公子寶鼎如果就這樣衝出行宮,能否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甚至都不一定能活著離開驪山。
“武烈侯,請你冷靜一點。”隗清哀求道,“你沒有看出來,大王在故意激怒你嗎?你根本不知道嬰的事,但你在離開咸陽之前,突然請他赦免嬰,這裡面顯然有大王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他要激怒你,他要找到你請求他赦免嬰的原因。”
寶鼎的腳步霍然停下,抓著隗清的手也鬆開了。他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己為什麼要憤怒?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和長安君一樣,都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自己和嬰一樣。都是老嬴家為了本身的利益而被毫不留情的遺棄的子孫嗎?
星光閃爍,他的思緒瞬間融入無邊黑暗,他的靈魂驀然驚醒過來。我是一個穿越者,我和這個世界沒有關係。但瞬間這絲驚醒就被洶湧的思潮所淹沒,我已經融入這個時代,身體裡流淌著老嬴家的血液,我那顆穿越者的靈魂已經徹底嬗變,已經再無可能脫離這個時代而生存,我就是這個時代的滄海一粟。
“他為什麼要激怒我?”寶鼎低聲問道,“是因為太后?他已經猜到了太后的用意?”
隗清不敢確定寶鼎是真冷靜了還是狂風暴雨的前奏,正想繼續勸說,忽然聽到這是太后的主意,心跳倏然加快,“這是太后的意思?”
寶鼎點頭,“我一直想當面懇求大王,沒想到他……這裡面有什麼秘密?”
隗清的臉色有些難看,眼睛裡更是露出一絲恐懼,“我聽說,當年長安君的背後是宗室和老秦人。”
這個寶鼎已經估猜到了,長安君屯留兵變的真相雖然至今還是雲山霧罩看不清,但如果把它當作一場戰鬥,那麼勝利者和失敗者就一目瞭然了。寶鼎馬上就知道了隗清話裡的意思,“離間?離間我和大王?”
隗清感覺窒息。老太后的手段未免太狠了。大王把寶鼎拿出來,結果寶鼎把楚系打得狼狽不堪。現在寶鼎做了封君,老秦人東山再起了,宗室勢力因為寶鼎的崛起也逐漸有了起色,這時候老太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果斷把嬰拿了出來,以離間秦王政和寶鼎,挑起兄弟間的殘殺。
嬰的背景同樣複雜,他的父親長安君在秦王政親政當年舉兵反叛,失敗後逃到趙國,至今還活著,如果赦免嬰,等於打秦王政的臉,等於打擊秦王政的權威,秦王政絕不會答應。
赦免寶鼎,是因為時機好,一則這是昭襄王時期的案子,過去快三十年了,二則公子弘也死了,而且還是為國捐軀,其三寶鼎自己也建有軍功,這樣就有充足理由赦免,既無損昭襄王的聲譽,還維護了大秦律法的公正,提高了秦王政的威嚴,一舉多得。
在嬰這件事上。寶鼎考慮欠妥,稀裡糊塗地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