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鼎笑道,“師傅就在蓼園過新年吧。過了年,我在咸陽的時間就屈指可數了。不知師傅是願意留在咸陽,還是與我同去封地?”
“師傅欠你太多了。”韓非愧疚嘆道,“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與大王反目成仇,就此被趕出咸陽。”
“師傅還是不相信我。”寶鼎說道,“難道在師傅眼裡,我更合適待在咸陽?我困在牢籠裡蹉跎一生,師傅是不是很高興?”
韓非沉默良久,搖搖頭,“你能告訴我,你打算在哪裡展翅翱翔?北疆?河西?”
“我的確有這樣的想法。”寶鼎嘆道,“但大王絕不會再給我機會,因為那對他來說太危險了,誰會放心一頭老虎趴在在自己的背後?”
韓非眉頭緊皺,“你聽說了什麼?咸陽宮有什麼傳聞?”
“我是聽說了一些閒言碎語。”寶鼎笑道,“大王身邊有個人告訴我,大王最近非常關注中原,似乎有意要打韓魏兩國。”
韓非心裡頓時緊張起來,“秦軍在河北連戰連敗,匈奴人又在河南之地伺機攻擊,此刻並不是攻打韓魏兩國的最好時機。”
“要取中原,必須先滅韓國。韓國一滅,秦軍可以直殺大梁,魏國危矣。”寶鼎從容說道,“趙國自顧不暇,齊國獨善其身,唯有楚國可能會出兵救援,所以要滅韓,首先要破壞關東諸國的合縱,事實上我大秦只要破壞魏楚兩國的盟約,就能達到破壞山東諸國合縱的目的。”
韓非隱約猜到了寶鼎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咸陽形勢太複雜,寶鼎可能要東去,但東去群敵環伺,寶鼎可謂九死一生。
“韓國的確不堪一擊。”韓非苦嘆,“但韓國現在是秦國的附屬,咸陽先前曾有承諾,當不至於出爾反爾,轉眼就撕破臉皮,派軍攻擊。”
寶鼎笑了起來,“韓國的國力與大秦相比,的確不堪一擊,但韓國若要滅我,不過舉手之勞,輕而易舉。”
韓非駭然變色,“借刀殺人。”
“好計。”寶鼎笑道,“師傅以為然否?”
“大王如果遣你東去,必定借刀殺人,然而再以此為藉口撕毀約定,攻打韓國。”
“師傅是否願意幫我?”寶鼎問道。
韓非委決南下,心中萬分痛苦。韓國終究還是完了,秦國根本不給韓國苟延殘喘的機會,秦王政咄咄逼人,馬上就要對韓國下手了。
“我能幫你什麼?”
“師傅是否隨我東去,直接關係到我的存亡。”寶鼎鄭重說道,“師傅的決定至關重要。”
“韓國的存亡呢?”韓非痛苦地問道。
寶鼎躊躇良久,無奈長嘆,“師傅,我沒有實力延續韓國的生命。”
新年悄然度過。
公子寶鼎最近表現得非常囂張,蓼園一系頻繁聚集,就連一向低調的墨家都不再掩飾,墨家鉅子更是頻繁進出蓼園。
公子寶鼎和熊閔來往密切,熊閔甚至留宿於蓼園,楚系和蓼園的關係越來越密切。
王翦、王賁父子,麃(biao)公、公孫豹、司馬鋅、白覽、李瑤等老秦本土將領紛紛返回咸陽。桓齮和他的部分親信將領也回到了咸陽,與楚系的關係有了顯著改善。
烏氏倮於年後日夜兼程趕到了咸陽,與此同時,琴氏家主帶著夜郎公主也正在返程途中。
咸陽人都在等待著公子寶鼎封君,但奇怪的是,封君的事遲遲沒有訊息。咸陽宮有傳聞,老太后和大王因為武烈侯封地一事意見相左,所以封君的令書也遲遲下不來。
萬眾期待之中,秦王政終於下令,賜封公子寶鼎為武烈侯,以南陽郡為其封邑。
此“侯”不是二十等軍功裡的一等列侯爵,而是封君的爵位。戰國封君爵位分兩等,一等是“侯”,二等是“君”,“侯”高於“君”。比如呂不韋是文信侯,嫪毐是長信侯,這個“侯”要高於昌平君、昌文君的“君”。
南陽郡原來是韓魏楚三國的交界地。四十多年前武安君白起大敗趙魏聯軍於華陽,斬首十五萬,魏國被迫割讓南陽之地給秦國。也在這一年,白起發動了鄢郢大戰,攻佔了楚國都城郢(郢)。隨後秦國就把所佔韓魏的南陽地和楚的上庸地合建為南陽郡。
現在的南陽郡是秦楚韓魏四國交界之地,距離楚都陳,韓都新鄭,魏都大梁不過四五百里而已。
秦王政的用意,昭然若揭。
註釋:
封君爵位的解釋:
《衛康叔世家》記載戰國之衛國兩次貶號,先由“公”貶為“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