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打算出面干涉?”熊啟不動聲色地問道。
“官營之策符合大王的意願,他為了儘快統一中土需要大量的財賦,官營之策正好滿足了大王的需要。”寶鼎說道,“但你想過沒有,大王一旦把烏氏的草場和墨家、琴氏的大兵作坊收歸官有,那鹽鐵的官營還會遠嗎?”
“鹽鐵目前並不具備官營的條件。”熊啟淡然笑道,“大秦本土所產的鹽鐵遠遠滿足不了大秦的需要。”言下之意鹽鐵還要從國外大量購進,這樣就給了鹽鐵商賈賺取財富的機會,而大秦鹽鐵商賈的背後就是楚系,雖然去年的鹽鐵大案給了他們沉重一擊,但依舊沒能摧毀楚系對大秦鹽鐵的實際控制。
寶鼎搖搖頭,對楚系的貪婪無厭極度憎恨,只是現今他沒有能力扭轉這一局面。
“不要涉足太深。”寶鼎告誡道,“鹽鐵之利才是少府的主要收入,一旦大王下決心整治鹽鐵,事情會變得非常麻煩。”
“公子有意出面?”熊啟追問道。
“丞相府是否繼續堅持官營之策?”寶鼎討價還價。你既然想保證楚系的既得利益,那就不能損害我的利益,要發財大家一起發,否則魚死網破。
“如果烏氏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大王和朝廷自然要安撫一下烏氏。”熊啟笑道。拿什麼安撫烏氏?當然是滿足烏氏的要求,不再圖謀侵佔義渠人的草場了。
寶鼎笑著向熊啟伸出一隻手,“互利互惠。”
熊啟遲疑了片刻,與其伸手相握,“我先在這裡恭賀公子了。”
尚商坊。紅翎社寓。
少師殘月每天晚上都在固定的時間內出場。她的隊伍龐大,從樂工到女伶,大約一百多人,既有宮廷樂舞的表演,也有民間新聲的演奏。每當少師出場,紅翎社寓便會陷入瘋狂。
咸陽人對於中平肅莊的雅樂不感興趣,偏好鄭衛之音,桑間濮上之樂。儒家認為鄭衛之音使人心yin,桑間濮上之樂是亡國之音,認為新聲破壞了雅樂,亂了禮儀,但大秦人不管什麼禮儀雅樂,只要好聽就行,快意當前,適觀而已。
楚國樂舞靈秀,帶有濃厚的江南特色,與西秦樂舞的簡樸、燕趙樂舞的粗獷、東齊樂舞的古雅、中原樂舞的奢華有著鮮明的區別。咸陽人雅俗共賞,尤其看到水靈靈的吳越美女,看到她們盈盈一握的纖腰,更是難以自持,瘋狂叫號。
殘月出場,表演進入高潮。
當所有人都沉浸在精彩樂舞中的時候,一個身材高瘦的中年人匆匆穿過表演現場。走到了一個偏僻的院落附近。他放慢腳步,一邊四處張望,一邊緩緩靠近院門。院門上的兩盞燈籠在夜色裡發出朦朧光芒。中年人站在陰影裡,轉目四顧。
院門忽然拉開了一條縫,從裡面伸出一隻手,衝著門外的中年人做了個手勢。中年人突然身形如電,像鬼魅一般衝向院門。院門半開。中年人一閃而逝。
幾十步外又是一座庭院。庭院裡歡聲笑語,推杯換盞之聲不絕於耳。
寶鼎站在院門後面,透過門縫把剛才的一幕全部看在眼裡。等到那半扇院門關上之後,寶鼎對站在身後的蒼頭說道,“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人了。”
“再等等。”蒼頭說道。“我們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老傢伙果然厲害,這種訊息都能打探到。”寶鼎笑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是怎麼搞到這個訊息的。”
“殘月不過是個誘餌,她不可能知道趙楚韓魏四國秘兵的頭目今夜會在紅翎社寓秘密聚集。”蒼頭略略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懷疑他和趙國黑衣一直保持著聯絡。”
“他會出賣趙國黑衣?”
“能夠贏得公子的信任比什麼都重要。”
“我會信任他?”
蒼頭笑了起來,“你如果不信任他,今天上午你會親自去中尉府和內史府求助?”
寶鼎笑笑,“還好張唐和公子騰給面子,一口就答應了,否則憑紫府這點人手根本抓不住人。”
“其實公子可以向鼓角樓求助。”蒼頭說道,“鉅子肯定會出手相助。以鼓角樓的實力,出動三十名墨者劍士就能將關東秘兵一網打盡。”
“我要抓人,不是要殺人。”寶鼎搖手道,“再說現在形勢特殊,貿然藉助鼓角樓的力量,對我和墨家都不好。”停了一下他又說道,“老傢伙也警告我了,叫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呼叫墨家的力量,以免給鼓角樓和蓼園都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老傢伙是擔心自己暴露了。”蒼頭不屑地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