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畢竟年少,第一次離京出鎮中原,難免忐忑不安。好在舅祖父昌平君隨行輔佐,其實真正到中原主事的是昌平君,而他不過是個擺設,但他這個“擺設”至關重要,完全改變了咸陽政局。
路上昌平君把他出鎮中原的前因後果做了詳細說明。不管公子扶蘇是否明白,昌平君只要扶蘇牢牢記住,他到中原就是收取人心,就是撈取功績,就是為登上儲君之位做準備,所以,能否保證中原的穩定直接決定了他的未來。
“母親囑咐我,到了中原,凡事都要聽從你的安排。”扶蘇雖然不能說是少不更事,但他的心智決定了他現在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主見,他只能依靠昌平君。
昌平君望著眼前稚嫩的小臉,暗自苦笑。武烈侯太厲害了,竟然想到讓九歲的扶蘇出鎮中原。此行直接關係到扶蘇的未來,熊氏的未來,其實就算宮內的夫人不找他商量,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咸陽,竭盡全力輔佐扶蘇。他沒有選擇,在未來利益和現實利益之間,他理所當然選擇未來利益。武烈侯此招一出,他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只有被動接受。
“你當真願意聽我的?”昌平君問道,“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呢?如果你的想法和我的安排有衝突呢?”
扶蘇目露不安之色,不知如何回答。
昌平君笑著搖搖手,“我離開咸陽後,很多人也將陸續調離內廷和中樞府署。相信要不了多久,我的話在咸陽就沒有份量了。”
扶蘇無法理解。舅祖父是大秦的右丞相,雖然陪同自己坐鎮中原,但始終還是大秦的第一丞相,如此重臣,怎能說話沒有份量?
昌平君覺得有必要做一番解釋,讓年少的扶蘇知道熊氏外戚正在迅速沒落,而能否重新崛起,希望就在扶蘇身上。熊氏外戚迅速沒落,宮內夫人沒有成為王后,扶蘇距離儲君還有一段距離,所以此刻熊氏若想把現有實力儲存下來,必須與武烈侯結下牢固聯盟。只有與武烈侯聯手,才能與咸陽的大王抗衡,否則未來一片黯淡。
“我要聽武烈侯的話。”扶蘇大概聽懂了昌平君的意思,但他不能理解的是,武烈侯馬上就要離開中原了,既然武烈侯離開了,中原當然就是昌平君說了算,為什麼還要聽武烈侯的話?難道這位聲名顯赫的叔父比大秦第一丞相昌平君還要厲害?
昌平君欣慰地點點頭,“你一定要牢記,一定要記在心裡。”昌平君囑咐道,“在你成為大秦儲君之前,一定要聽你叔父的話。他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否則……”
扶蘇看到昌平君神情嚴肅,頓時緊張起來。
“否則你將一無所有,你的母親和我熊氏都將變得異常艱難。”
扶蘇理解不了,但他聽到昌平君這句話之後,感覺武烈侯甚至比自己的父王還厲害,心裡不禁大為恐懼。
扶蘇本來對武烈侯很崇拜,現在因為昌平君的一番“說教”,對武烈侯又很畏懼,他就是帶著這種複雜的情緒在梁囿行轅見到了公子寶鼎。
歡迎儀式很簡單,寶鼎帶著中原軍政官長們拜見了公子扶蘇和右丞相昌平君熊啟,然後簡要介紹了中原形勢,把秦齊談判的結果大概說了一下,而後續談判將由公子扶蘇和昌平君熊啟負責。
宴席結束後,寶鼎連夜與公子扶蘇做交接。
“叔父打算何時離開中原?”
“明天早上我就南下。”寶鼎說道,“東南局勢非常危急,我必須馬上趕過去。”
“叔父可有什麼交待?”
“救災依舊是當前中原最重要的事情。”寶鼎說道,“秋收之後,中原形勢會有所緩解,但我在這裡必須告誡你們。”寶鼎抬頭望向昌平君熊啟,鄭重說道,“未來一年,中原要竭盡全力發展農耕,確保明年的收成。秋收後,要大力修繕水利,大力普及新農具,要想方設法讓農夫們學習新的耕作技藝,總之,一切都要圍繞著糧食,糧食是重中之重。”
寶鼎對農耕的重視大出昌平君的預料,他猶豫良久,問道,“是為了攻打趙國嗎?”
寶鼎搖頭,“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何患?”
“天災。”寶鼎說道,“如果明年再來一場大災,不要說攻打趙國,我們或許連中原都保不住。”
公子扶蘇大為吃驚,“叔父精通占卜之術?”
昌平君心裡也是暗自驚凜,他倒不認為這是武烈侯的危言聳聽,而是想到假若明年再來一場大災難,扶蘇把中原丟了,其後果之嚴重可想而知。昌平君頓時重視起來,對武烈侯的憂患意識也是大為欽佩。武烈侯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