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魏,必定有所行動,那時我們就不得不派出一支軍隊屯駐邊境以為防範。”
公子騰手撫長鬚,眉頭皺得更緊了,“大家對攻魏信心不足,這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四十多年前,齊國差點亡國,從此休養生息,蓄積實力。四十多年那就是兩代人啊,所以現在齊國國力之強可想而知,即使沒有超越秦國,但也不會差得太多。”
停了一下,公子騰又說道,“四十多年來中土各國彼此打了多少仗?尤其趙魏兩國因為財賦上的窘迫,期間屢屢向齊國舉債,齊國有求必應,可見它的富裕程度。聽說齊國賒貸的條件很苛刻,趙魏兩國為此常常與齊國發生爭執。假如趙魏兩國把齊國的欠債都還了,齊國的財富恐怕已經超過了我大秦。”
“在過去的四十年裡,君王后一邊讓齊國休養生息,一邊主張以商富國,不遺餘力的要重振齊國昔日雄風。齊國商賈遍佈天下,而臨淄等大城更是聚集了中土各國的商賈。蘇秦當年遊說齊宣王的時侯說,臨淄人多,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如今經過四十年休養,臨淄的繁華恐怕早就超過了它的鼎盛之期。”
“齊國的富裕天下皆知。”寶鼎說道,“但齊國的軍隊四十年沒有打仗了,武力肯定沒有秦國強。”
“兩軍交戰,將士們的武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攻防策略,是國力。打仗打得就是國力。”公子騰看到寶鼎有些輕敵,當即鄭重說道,“當年孫武攻楚,以六萬大軍遠征作戰,最後攻克楚都。還有吳起,當年他僅僅帶著五萬精銳便擊敗我大秦五十萬軍隊,奪走了西河大片土地。歷史上以少勝多的戰例比比皆是,單純以武力來衡量兩軍的實力顯然不可取。”
寶鼎恭敬受教。叔侄二人談了一會兒,覺得攻魏一戰必須速戰速決,要打齊國一個措手不及。只要拿下大梁,滅了魏國,齊軍士氣必然低落,雙方再打,士氣此消彼長,勝負結果就難說了。
公子騰忽然嘆了口氣,“這一仗我們先敗合縱軍,然後滅韓,假如再滅魏,佔據了中原,其功勳之大可想而知。可惜的是,宗室中除了你我,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分享到這份功勞了。當年在武安君麾下,宗室中有你父親,有公子豹和我,朝堂上也還有涇陽君和高陵君,但如今……”他再度長嘆,“宗室凋零了,一代不如一代。估計我和公子豹死了之後,朝堂上也就剩下你一個了。”
寶鼎神情驟然冷肅,兩眼露出凜冽寒光,“這不是宗室一代不如一代,而是有人惡意打壓,把宗室搞得一代不如一代。”
公子騰看了他一眼,無奈搖頭,“宗室子孫固然良莠不齊人才凋落,但即便有人才,也被某些居心叵測之徒惡意誘騙,甚至故意陷害,白白糟蹋了。在外人看來,宗室風光無限,哪裡知道沒有出頭之日的苦啊。”
“遲早有一天我要改變這個局面。”寶鼎冷笑道,“宗室有宗室的尊嚴,不容無恥之徒肆意侮辱。”
“公子豹老了,我也日暮西山。”公子騰嘆道,“你又被趕出咸陽,形單影孤,即便有心改變宗室困境,也是獨木難支啊。就說這次吧,如果不是咸陽有人要置你於死地,你能在外放就國的時侯還能出任護軍一職?如果不是有人要看我們叔侄的笑話,我能到中原來統率大軍?現在這一仗好不容易打贏了,你卻又要打魏國,恐怕咸陽等著看笑話的人更多了。”
寶鼎隱約猜到了公子騰的心思,於是問了一句,“叔父有合適人選?如果有,馬上叫他們來中原。這一仗必勝無疑,宗室也可乘機分享功勞。”
公子騰等的就是這句話,“我帶了五個年輕人,都是來自雍城,但我怕出事,留在宛城了。”
宗室中的近支顯貴住在咸陽,昭襄王、孝文王的子孫大都住在櫟陽,而血緣關係較遠的都住在雍城舊都,這部分宗室子孫與咸陽之間就不僅僅是親情生疏,路程較遠了,而是什麼都遠。公子豹和公子騰都來自雍城舊都,這五個宗室估計是他們的子侄後人。
寶鼎也不問五個宗室出自何家,當即拍板,“放在你身邊有諸多不便,還是放在我護軍府吧。”
公子騰其實就是這個意思。這一仗打完了,他要回咸陽,此事傳開,秦王和咸陽中樞當然知道他的意圖,必定對他有看法,所以他即使有心提拔宗室的人,也要小心翼翼,不能給咸陽抓到把柄。這也是他把五個宗室放在宛城的原因。寶鼎肯定會提攜宗室,留在他身邊最好。但這一仗打到現在,公子騰有了更多的想法,他不但要把五個宗室馬上交給寶鼎,還要他們一直跟著寶鼎拿戰績,將來這批人回到咸陽,就能成為寶鼎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