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系外戚從復出到壯大,連續遭到宗室、老秦人和關東人的阻擊,就在楚系扳倒了為相十三年的呂不韋后,秦王政絕地反擊,從蠻荒召回了公子寶鼎,利用公子寶鼎的特殊地位把老秦人、關東人和巴蜀人聯合到一起,重創楚系,最終算是確立了三大勢力鼎足而立的政治格局。
然而,秦王政繼承了昭襄王的治國理念,而韓非子集“法術勢”三家之長的法家學術更是給了秦王政實施“君權至上、中央集權”這一治國策略的理論基礎,於是秦王政也是義無反顧,在拉攏和利用關東士卿的同時,向楚人和老秦人發動了無情的打擊。
無論是王國自身還是組成王國統治階層的利益團體,其本性貪婪,而貪婪給了他們攫取權力和財富的動力。秦王政也罷,太后和楚人也罷,公子寶鼎和老秦人也罷,還有以蒙氏和馮氏為主的關東士卿,大加都在為權力和財富而搏鬥,貪婪讓他們變成了血腥的野獸,而撕咬和吞噬成為他們生存的本能。
武烈侯一門心思統一中土,試圖讓王國擁有更大的權力和更多的財富。在他看來,隨著統一程序的發展,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也就變得簡單容易了。參與權力和財富再分配的利益團體在自身利益不斷擴大的情況下,必然有合作,而合作之下重製的權力和財富的再分配方案必然可以維持一段時間。武烈侯認為,有這段時間的緩衝,他可以改變國策和制度,延續未來帝國的命運。
可惜他過於想當然了。上位者未必都是偉人,而偉人未必都擁有高遠的眼光、博大的胸懷和對未來利益預期的強烈自信,區域性的和短期內的利益損失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無法接受的事情,在他們眼裡這些蠅頭小利無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必須堅決而迅速地予以處置。
楚系外戚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選擇了“小利”,放棄了“大利”。
老太后親自寫信,叫寶鼎殺了李園,而殺李園所表達的意思就是楚系無法抵來自御楚國方面的壓力。陽文君熊嶽暗中“幫忙”的初衷是打擊李園,而不是賣國,更不願意為此付出十幾萬大軍和多年戰爭儲備的損失,楚國方面對武烈侯的貪婪和無恥顯然是出離憤怒了,楚係為此不得不與秦王政妥協,以免出現不可預知的危機。這個理由看上去不錯,但武烈侯認為太過拙劣了。
秦王政在“固幹削枝”,而這個“枝”從楚系變成了武烈侯和老秦人,楚繫好計策。同樣的計策楚系用了一次又一次,長安君成蛟的兵變,嫪毐(lao/ai)的叛亂,呂不韋的黯然離京,如今卻要對付武烈侯了。
難道把我踩到腳底下,楚系就能實現目的?這也太幼稚了吧,難道不知道秦王政狠辣的手段遠遠超過了我?
無論武烈侯怎麼抱怨,都不會改變既定事實了。
“我回京也不是壞事。”公子騰安慰寶鼎,“你在朝內的力量太過薄弱。我如今爵至駟車庶長,可以參與中樞決策,相比較而言,我回京對你的幫助更大。”
寶鼎苦笑,“如果太后和兩位丞相公都站在大王一邊,你和公子豹在中樞裡的聲音又有多大?”
“楚系要得到的利益太大,大王即使妥協,也是要拖,不會馬上答應。”公子騰說道,“時間拖得越長,對你越有利。”
寶鼎思索良久,緩緩點頭。秦王政肯定妥協了,但妥協是假,阻止自己滅魏是真,這才有了臨陣換帥之舉。假若後期中原戰局對自己有利,秦王還是拖,楚系就要主動“攻擊”了。
這個時間差很重要。在秦王施展“拖”字訣而楚系急不可耐之際,楚系就會支援自己攻魏。只要在秦王準備答應楚系的條件而楚系打算支援秦王下令撤軍的時侯,自己拿下了大梁,那秦王和楚系就雙雙失算,局勢就完全被自己控制了。
“你回京也好。”寶鼎把自己對未來局勢的分析大概說了一下,“你回京後聯合公子豹等人,想方設法阻止秦王立後立儲,儘量給我爭取更多的時間。”
公子騰一口答應了,接著無奈嘆息,“可惜,這個大功勞給蒙武和關東人搶去了。”
“我會把這個功勞給蒙武?”寶鼎冷笑,“這個功勞我是給你和王賁準備的,現在你走了,那就只好便宜王賁一個人了。”
公子騰撫須而笑,“你要將計就計?”
“咸陽既然要打擊我和老秦人,那我就遂了他們的心願,這一仗我和老秦人來打,其他人統統滾蛋。”
“恐怕很難。”公子騰笑道,“你是一位福將,跟在你後面,功勞俯地可拾啊。”
寶鼎冷笑,“本來我的確打算送他們一些,但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