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父親就戰死了。”寶鼎說道,“他死在匈奴人的箭下。”
趙儀愣了片刻,立即問道:“你說你有妹妹?”
“是啊。”寶鼎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一張可愛的嬌嫩面孔,“她比你小,很可愛。”
趙儀嘴唇微撇,唇角處露出一絲戲謔之色,“你真的有妹妹?”
“是啊。”寶鼎笑了起來,不假思索地說道,旋即看到趙儀的表情。驀然想到什麼,笑容頓時僵硬。我是遺腹子,我哪來的妹妹?這個小女孩是誰?她在我那位兄弟的記憶中非常清晰,他們的關係應該非常親密,但絕對沒有血緣關係。這是怎麼回事?
趙儀戳穿了寶鼎的謊言,心裡得意,臉上隨即露出笑容。
“她是誰?”趙儀追問道。
“不知道。”寶鼎回答得非常乾脆。
趙儀嬌笑出聲,不再問了。寶鼎身上的秘密太多,但只要跟在他身邊,所有的秘密都會被一點一點挖掘出來。
“那個……”寶鼎遲疑了一下,還是打算把下午的事解釋清楚。“上午我和蒙恬見面的時候,考慮再三,還是把你的事說了。蒙恬要奏稟大王的,假如我蓄意欺瞞,一旦事情被揭穿……”
“我是公子的人,任憑公子處置。”趙儀打斷了寶鼎的話,平靜地說道,“如果公子要我死,我就把命給你。”
寶鼎張張嘴,把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趙儀的變化太驚人了,讓寶鼎心裡的那股不祥之感愈發強烈。一個花季年華的尊貴公主遭此鉅變,就算突然頓悟了人生,看穿了生死,也不止於有這種匪夷所思的變化吧?到底是什麼原因讓趙儀心智堅毅到如此地步,由一個高傲的公主突然變成了一個任人宰割的侍婢?
“你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寶鼎打算試探一下,看看趙儀的反應,“你要知道,你是一個公主,突然有這種轉變,讓我感到害怕。”
趙儀心裡一窒,玉手輕抖,玉臉頓時掠過一絲驚慌,眼裡的恐懼更是不可遏止地湧了出來。
寶鼎暗自吃驚,趙儀的反應果然強烈,她畢竟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公主,給寶鼎隨口一詐,馬上原形畢露了。
“你是不是打算跟我跑去咸陽,伺機刺殺我們的大王?”寶鼎不敢逼得太狠,擔心惹出事來。趙儀怎麼說還是一個孩子,以她的身份也不會有人故意利用她。以常理來推測,或許還是因為少年心性,膽大妄為,想去咸陽做個女刺客的可能性較大。
趙儀垂著頭,嘴唇顫抖,淚如雨下。
寶鼎苦笑,這位公主最擅長的就是這一招,眼淚說來就來。擋都擋不住。
“好了好了,說句笑話而已。”寶鼎伸手把她攬進懷裡,安慰道,“不要做傻事,秦趙之間的仇恨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這是個大爭之世,靠實力說話,靠武力取勝。秦國要生存,趙國也要生存,燕國也要生存,各國都在為生存而戰。秦人仇恨趙人,趙人仇恨秦人,以此類推,燕人仇恨趙人,趙人也仇恨燕人……這樣算起來,天下七國,彼此都有仇怨,都有仇恨。只要七國存在,只要諸侯爭霸,那麼大爭之世就會延續,戰爭就會延續,仇恨就會延續,但你看到沒有,在這個大爭之世的背後,在沖天仇恨的後面,最無辜的是誰?承擔了所有苦難的是誰?”
趙儀哭聲漸止,用心凝聽寶鼎的話。
“知道烽火戲諸侯這個故事嗎?”寶鼎說道,“當年周幽王荒yin殘暴,為求寵妃褒姒(bao/si)一笑,烽火戲諸侯,結果被犬戎滅國。其後平王繼位,遷都成周(洛陽),自此天下就陷入連綿戰火,六百餘年來,諸侯爭霸,生靈塗炭,你知道死了多少無辜的人嗎?正是這些人承受了六百餘年來的深重苦難。”
“仇恨?你有資格說仇恨嗎?”寶鼎把趙儀推開,兩手抱住她的臉,讓她的眼睛看著自己的臉,“六百餘年來,是誰要稱霸?是誰要建立所謂的功業?他們的霸業,他們的功名,靠什麼堆砌而成?我告訴你,靠的就是他們的子民,他們用子民的鮮血和生命堆砌了自己所謂的功業。六百年前如此,今天也是如此,秦國的大王如此,你趙國的大王也是如此。”
“在這個大爭之世,命如草芥,人如蟻螻,但他們的的確確是人,和我們一樣的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善惡,有自己的仇恨。你知道他們仇恨誰嗎?仇恨你,仇恨我,仇恨我們這些高高在上的權貴。正是因為我們,正是因為我們的貪婪,因為我們的血腥,才造就了一個六百餘年的亂世,才摧毀了他們安寧的生活,摧毀了他們的家園,摧毀了他們的親人,摧毀了他們生存的希